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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经历】我们比很多人活的幸运

【短篇经历】我们比很多人活的幸运

作者: 一颗大山楂 | 来源:发表于2022-07-28 06:49 被阅读0次

2019年的最后一个月,我从哈尔滨回家过年。晚上10点多的飞机,上午天还飘着雪,接近傍晚又升起了雾霾,所幸我的航班虽然晚点但没有取消,不然就遇不到这个故事了。

哈尔滨到郑州,1800多公里,飞机也需要三个多小时,凌晨两点多我到达新郑机场,因为并没有预定宾馆,所以就在机场三楼的休息区坐着。临近年关人很多,中途去了个厕所,回来座位就不属于我了。虽然不怎么困,但还是想倚着,就这样我席地倚墙而坐的时候遇见了这个故事的主人公。

当时老人在认真的看着一本《六祖坛经》,这本书我在祖母那里见过,只是祖母我也多时未见了。过了一会儿,我起身去接热水,看见老人脚边的杯子,就问了一句,“需要帮您接一下热水吗?”

老人抬头,黑框眼镜下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很像六小龄童版的悟空。只是眼球上的血丝和泛红的眼角在说着此刻他很疲惫。

在我接水回来的时候,我们开始了交谈,原来我俩坐的是同一班飞机。发现我是本地人,老人向我问路,说从机场到河南中医院怎么走?

这个地方我是知道的,前几年祖母也去那边瞧过病。我回答说,先坐机场大巴到市区,然后再打车去那边就可以了,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大巴已经停了,最早的一班是早上八点。

老人低头看了一下手机,随后捏捏眉心。

“还有五个多小时呢,您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看老人实在疲惫。

“谢谢你了,姑娘。”

这夜实在难熬,有点倦意,但是机场的灯光太亮。我转头看看歪在背包上的老人,那睡姿极其不舒服,应该是累极了。来郑州看病吗?这么远跑来郑州看病?也没人陪着?还是来探病的?我心里升起一大堆疑问。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老人支起了身子,揉了揉眼睛。

“时间还早,您可以再眯会儿?”

“不了,姑娘,我这胃不舒服的厉害。”

“您是来这边看病的吗?”

“是啊,就是我这胃。” 老人使劲顺了顺,呼出一大口气。 “唉,就是这胃气,十几年了。” 我看到老人苦笑着扯起了嘴角。因着此前的疑问,我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心酸。

之后的谈话解除了我的疑问。老人已经62岁了,家在佳木斯市,在这班飞机之前已经坐了近一天的火车。来郑州之前已经跑遍了很多地方去治病,来来回回长达十年。来郑州是因为在微信上看到了一篇推送文章,说河南中医院可以治这个病。

“可那只是一篇文章,万一不准确呢?”

老人摇摇头,“没办法了姑娘,实在难受,感觉都要过不去年了,来看看说不定有效果呢。”

“您的家人呢,怎么没陪您来?”

老人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之前是我儿子陪我,可是后来他死了,已经6年了。”

嗓子被什么堵着,我说不出话来。

“那您一个人东奔西走一定很辛苦吧?”

老人拿出手机给我看他儿子的照片,还有,他的小孙子。

他说,“姑娘,我现在活着就是为着我这孙子,他才8岁……”

我侧过头眨眨眼睛,深呼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又让您想起伤心事了。”

“没关系,我这胃现在难受的紧,有人肯和我说说话也是好的。”

然后在偌大的机场,他说着,我听着。

老人的病源于十年前,那时候是因工作伤到了腿,大量服药烧伤了食道,后来再去治胃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老人说那时候碰上了一个很好的医生,带他到处治疗,眼看快好了。有天他吃完饭跟家里人生了气,气没消,就睡了,就这样前功尽弃。这些年再怎么治,终归没什么起色。

他说,孩子,你记住,一定不要跟人生气,尤其是自己的家人。到了我这个年岁,你就会明白这世上什么都不重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只有家人是最重要的。

因着天大雪,去市区的大巴发车时间不定。我就和老人打了个车,把他送到了医院。老人住院期间我也去看过他,看他和小孙子通话,小孙子问爷爷什么时候回家,看病很辛苦吧?我看到老人笑着说,看到小孙子就不辛苦啦。

……

到家之后我把这件事讲给爸爸听,因为十年前他也曾伤过腿,到现在逢阴雨天,左腿还时不时会酸疼。爸爸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只有祖母说,你看,我们还是比很多人活得幸运。

在和老人谈话的时候,我在想老人之前是经历过多少失望,才会因为一篇推送的文章而不远千里寻医。后来去医院看老人又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父亲或者我身上,我又会怎么做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我们现在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和赚钱也是为了苦难到来的时候能够有资本对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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