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野上播种希望
文/刘元兵
前几天看到一条消息，曾经工作过十年，在此挥洒过青春和热血的蒲江，将承担“探索农业社会化服务新模式”全国农村改革试验任务，作为全国农村改革的实验样板，探索农业农村发展的路子，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在视频号里见到过的那对川农大高才生夫妇。正因为有这样一些新型农民在这片第二故乡的土地上扎根，才有今天的国家工程落地。带着一分好奇，也想探个究竟，我利用参加蒲江作协活动间隙，来到蒲江县复兴乡陈坝村。
带着一颗渴望的心，车子停在一个农家乐简易的停车处。一行的宋老师说，到农场只有步行了。于是，迈着我这双拼命从农村走出来已经城市化了的脚步，不自然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蒲江的农村与其他的乡村有着不一样的韵味，蜿蜒的小路，被农机碾压的杂草，顽强地在小路上生长。凸显出两条车轮的印记。被道路分割一块块田地，长满绿油油的猕猴桃和各种柑橘树。周边散落着一户户农家，用绿树和篱笆墙隔开，各自安好。让人惊奇的是农家园子基本都种有各种花草。红色、粉红色的玫瑰艳丽地开在乡野，那红红的炮打四门，就像四个喇叭一样四向散开，独自妖艳，星星点点，连成一片。那小小的喇叭花，依附在藤蔓上面静静绽放。农舍的小狗装模作样地向着我吼叫，从小路上经过的农人，手拿农具，行色匆匆，没有时间搭理我们。沿一条幽静的小道，我们不经意间就进入了“农滋味家庭农场”。
没有门坊，也没有围墙，没有招牌，只有两块用手写的木板显示着这里就是一个家庭农场，与我见过和想象中的差别太大了。进到园子深处，这里的景象震撼着我的心。一望无垠的绿色猕猴桃，将这片土地完全覆盖。右边的十几个品种的柑橘也已经挂满油绿色的小果子。令人惊叹的是，在挂满毛茸茸猕猴桃的架子间隙，有不同的花卉在艳丽开放，她们点缀在绿色猕猴桃中间，与毛茸茸的猕猴桃相映成一幅美丽的图画，铺展在这片土地上。看见五颜六色，开得艳丽的百合花，宋老师就像一个小姑娘一样，俯下身子，轻吻着花瓣，她居然像蜜蜂一样，用舌尖舔列着那花瓣上的花粉，完全陶醉在了这美景中。
“宋老师，你们来了啊！欢迎啊！”正在享受美景的我们被一声亲切的招呼惊扰。一个挂着口罩，扎着马尾的头发上插着一朵紫色的小花的妇女，低着头，面带微笑，从猕猴桃架下面，向我们走来。
她就是农场的女主人流江澜，巴中市通江县人，为了跳出农门，努力考入了四川农业大学2010级水产养殖专业。从川东北那边远的地方来到成都求学，毕业后进入蒲江一家农业公司。生性爱美，喜欢与花草打交道，喜欢农业，喜欢孤独，喜欢静谧的生活，也喜爱无拘无束的工作。流江澜与来自宁南县的四川农业大学2010级农业资源与环境专业学长老徐，在这家公司相识相爱并组建了温馨的家。在蒲江这片激情的土地上，激发了她们这对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对农业农村的热爱之情。老徐为人厚道，朴实，嘴里没有那些甜言蜜语。任何事情都是用行动来表达。身处农村的江澜有一颗渴望美好生活的心，每天在公司园区与花草，植物打交道，点燃了她心底那份对大自然的深情。时常去蒲江城里的鲜花店买回一些妖艳的花朵，插在自己制作的简易花瓶里，不几天也就蔫了。打工的日子过得也艰难，老徐挣钱也不多，还要照顾地处边远农村的双方老父母，手里每月都是月光。看到江澜那么喜欢花，空闲了也带她去附近的山野采摘野花，插在陋室里，让自己心爱的人开心快乐。一次在金鹅山采花，江澜摔下沟去，手上擦破了皮，鲜红的血从江澜那细嫩的皮肤上冒出来，老徐用嘴吸吮着血，不让它继续流淌。心里痛得直冒血。他说：“江澜，你这么喜爱花，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大花园，一个大果园，里面什么花，什么果都有，任你享受！”江澜望着言语很少但很坚定的老徐，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暗下决心一定与老徐同甘共苦，一起打拼，把日子过好。
随着时光推移，他们所在农业公司由于经营不善，年年亏损，经营非常困难。两位农业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只懂农业技术，转行干其他也很艰难。正当江澜不知所措，为一家人的生计发愁的时候，老徐带她来到一块猕猴桃园。“江澜，以后我们就在这里扎根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天地。”江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惊讶，这个老徐又要耍什么花招了？原来，老徐不甘心一直替别人打工，也想用自己的双手种出最好的猕猴桃，给长期对自己寄予希望的朋友们，同时也提供生态农产品给市场。他相信自己和妻子有一手过硬的农业技术，加上二人都有的农民勤劳肯干的特性，一定会成功的。由于自己没有资金，这块地是两个老人由于体力原因转让出来的，待到收成后才支付土地租金。这样老徐很快就进入这块土地。拿下这块地，老徐叫文科比自己好的江澜给农场取名，江澜想了想，就叫“农滋味家庭农场”吧，让自己感受着农民的滋味，让朋友感受从两位特殊农民手中种植的生态农产品，特有的原滋原味。
几年的打拼，二人真正地成了地道的农民。江澜那细嫩的皮肤变成了黝黑色，曾经娇嫩的江澜，被劳动和阳光变成了一个乡下的农妇。老徐简直就看不出大学生的样子了，这对新型的农人，已经将这片土地种植成了一个花园似的农场。十几个品种的猕猴桃，十几个品种的柑橘，还有蔬菜，林下还套养有鸡鸭，老徐坚持不打农药，不用除草剂，用在川农大学到的生态农业技术培育土壤、种植蔬果。利用有用草来消灭杂草。采用有机肥和农家肥做肥料，让猕猴桃的口味与众不同。邛崃市汇文学校一位叫雨萱的学生写的《农场里的趣事》一文中，写道“这是我吃过的味道最好的猕猴桃。”在江澜用心经营的《农滋味家庭农场》公众号中看到，外地朋友和客商对农滋味农场产品给予很高的评价：价格不贵，产品味道纯正，还可以溯源，的确这是一个种植高品质生态绿色农产品的农场。
老徐成功了。中央电视台来了，母校来了，许多的荣誉接踵而至。这时的老徐更加“老实”了。埋头研究新品种，继续开发生态农产品。他心里明白，做农业是一个艰辛的工作，必须持之以恒。
和江澜谈笑间，感觉她更高兴的是这满园子间种的花卉，百合花，红的粉的；绣球五颜六色，还有可从紫色演变成红色；蜀葵花妖艳怒放；向日葵向阳而开；还有很多不知名，从没有见过的花。那玫瑰花成了一道围栏，灿烂地开放。这个农场成了花的海洋，果的天堂，这就是老徐献给江澜最好的礼物吧。
江澜顺手将一束百合花摘下，送给一行的宋老师。此时，身着蓝色长衫工装的老徐，左手拿着红红的桃子，右手抓着李子，来到我们面前。有点腼腆地说：“请你们品尝一下我们园子今年的果子。”
红红的水蜜桃，已经熟透，甜甜的，水分充足，就是个头小了点，正迟疑着，老徐说：“我们没有用膨大素，就比一般的商品果小点，卖相差点，但是味道绝对正宗，尽管放心吃。”
热情的江澜将鲜花献给宋老师，老徐从工棚里拿出一袋茶叶硬要塞给我，几次拒绝。老徐却反复说这是没有打过农药的，也是自己亲手制作的。拿在手里，感觉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意。回到家里，我泡上这个流淌着两位大学生汗水的茶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打开《农滋味家庭农场》公众号，一股泥土的芳香好像从电脑屏幕冒了出来。《回顾生态农业之路的六年》《原来我也会看到别人吃喝玩乐而心酸》《很多人都好奇，我为什么要去当农民？》《两个农民写给川农老师和校友的一封信》《我在人间种地》等文章让我心灵受到震撼。
“午睡过足，深夜难眠，胡思乱想，记录留念。念及梦想，羞愧老脸。保护环境，振兴农业，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梦想依然在，力量全不逮。冥想思绪万千，提笔半闭睡眼。无能务农小儿，不如安睡早起种田。做好眼前事物，胜过浮想联翩。”
“花每年都会开，也每年都开得热闹，但往年并没有引起我多大的注意，直到今年，直到经历了很多后的今年，对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格外在意。生命短暂，享受生活。”
“可是窗外的桂花香得那么静悄悄，窗外的月光亮得那么静悄悄，窗外的秋意浓得那么静悄悄。在世俗的夹缝中觅得安详，却在这份安详里寂寞又哀伤。就像一树一树沁人心脾的桂花，看起来灿烂又霸道，却经不起一场秋雨。天越来越凉了……”
江澜夫妇就像他们居住的出租屋窗外的桂花一样，不管你没有人欣赏，他们都尽情地开放，沁人心脾，灿烂又霸道，一年又一年。这一段段文字饱含着多少的心酸和泪水啊，饱含着多少的孤独与寂寞，也饱含着幸福与成功。两颗孤独的心渴望理解，渴望支持，也渴望永恒。
农滋味，两个四川农业大学的学子，在蒲江这片热土上播种着希望，是真正的原滋原味，你们代表农业发展的导向，也是健康的呼唤者，是鲜花和幸福的追逐者，是中国农业社会化服务新模式的探索者。
二〇二三年六月九日写于蒲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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