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成了班里唯一的留级生。那年,我九岁。
也就是在那一年,让我在人间过一段长长的地狱般生活。
我出生在贵州农村一家极其重男轻女的家庭,出生才3个月又被送到另一家婚后好几年没有生育的家庭,万幸的是我可以不用被悄悄弄死,不幸的是,收养我的家庭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个子很矮,还瘦瘦小小,跟基因有关,也可能有从小没吃过很多母乳的原因吧?外表的条件也就成了别人消遣娱乐的靶子。身世的原因,被当时的环境和人一次又一次的撕开,暴晒在孤独无助的童年。
开学后,在学校在班级里我很少说话,在班里也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因为大家都不喜欢我。
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回教室,教室里闹哄哄的,进去后,原来是一群男同学抬着一个小个子男同学,四脚朝天的这样被他们抬着,嘴里还喊着口号:打拿屁油(是贵州黔东南某地区的方言,普通话的意思就是用头去撞击他人的屁股)。
站在讲台上的一个男孩把屁股翘得很高,还用双手用力推着墙,生怕桩子不稳撞得不过瘾。喊着口号,伴着笑声,乐此不疲,抬手抬脚的那帮同学,把被抬着的同学像荡起的秋千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撞向那个高高翘起的大屁股。
那个被抬着的男孩,是我以前同桌(杨红艳)的弟弟。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句: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人,太过分了。
他们的真人版“撞大钟”游戏被我这一打断,也停了下来。没想到的是,那群男孩居然站教室门口大肆宣扬,说我喜欢杨俊同学。不出两天,人尽皆知。
走在上学的路上,放学的路上,操场上,去食堂打饭的路上,班里的同学更是不会放过每一个有机可乘的时间,就连蹲在厕所里上厕所都不放过,一群女同学一起嘲笑,说道:还在臭奶腥就想嫁人。当时觉得茅坑里的大便也臭不到哪里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快下课的时候,数学老师(班主任)把批改好的作业本都发了下去,全班同学都拿到了作业本,就差我没有收到作业本,就在我感到疑惑时,啪的一声,我的作业本像颗炸弹一样回到了我的课桌上。当时我的课桌前面就是讲台。
一声大吼,“你还是个留级生,你看你写的作业,是全班最差的,你还不如找个尿桶淹死算了,别丢我的脸”。班主任刚骂完,全班哄堂大笑,笑声比中了五百万大奖还要开心。
当时特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拼了命忍住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唯一没有笑的就是杨俊同学,他不笑又成了那帮同学造谣的催化剂,让那些听信谣言的人更加相信谣言是真的。后来那帮同学还威胁他,你要不和我们一起笑,那你就是承认你喜欢付娟(我的真实姓名),他只不过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哪能承受得住这么多的脏水。我也没有怪过他。
下课铃声打响了,以为就此结束了。没有,更大的羞辱还在后面等着我。
班主任没有要我下课的意思,站在我的课桌前各种嘲讽和羞辱,倒还不如给我一个大耳光来的痛快。班主任羞辱也就算了,上次那帮同学一哄而上把我的课桌团团围住,给班主任加油打气。长达半个多小时,如火中烤,水中煮。
那时已经是深秋了,天黑得很早,学校离家需要走一个小时的山路,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了,一路跑,不知摔了多少回,跑到鞋子都掉了,回头捡起来提着鞋子跑,心里害怕到了极点,还得继续一边哭一边跑……
从那天以后,班级里,学校里,就连一年级的小同学都敢朝我身上吐口水。实在受不了了,告诉奶奶。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奶奶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欺负我的同学是邻村的,可奶奶就在早上站在家门口高声大骂,我那时也无能力拦住她继续这样乱骂,她骂别人家的孩子吃得不好穿的不好,转头就当着陆陆续续上学的人开始骂我,当时我傻眼了,如果是简单的骂骂还好,可她骂的内容让过路的同村同学听得清清楚楚,以至于后来更加肆无忌惮了。至今我都忘不了奶奶骂我的:当初不该捡你来害我们,到处惹事,怎么不让他们打死你算了。
虽然,在我5岁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知道我不是他们家亲生的孩子,知道的人也只是背后议论纷纷,那天早上奶奶的举动,一下把我推到火山口,生不如死。
在那一年里,我吃饭的碗,无数次的碎在我的眼前。中午带的菜,打开一看不见了,变成了沙子。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成了一群人的沙包。现在想想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的养父母恐怕到今天还不知我经历过这些,因为他们一直在忙着生儿子。
从那以后,我变了一个人,变得自卑,变得郁郁寡欢,变得心口不一,脾气变得古怪暴躁。也非常讨厌数学,现在我每次数东西每次数的数量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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