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浅砂白都能凭燕道怜的表现猜到,燕云十六的死会令他好一段消沉,难道他的属下会不知吗?从前一个都见不着的人,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饶是浅砂白目中无人,也多少觉知对燕道怜来说,此日此刻,是个不可大意的节骨眼吧。到手的人本没有放开的理由,更何况在现在?
燕道怜作为首领只是为自己的目标牺牲,为组织在法律上牺牲,但他还需在道德甚至更无人性的事上同样做出牺牲。优秀的领袖无条件为组织献身,无关乎”谁”或"谁们"向往哪个结果。
“你醒了啊。”凌波寂揉了揉橙色的短发,同样橙色的眼睛令他显得很是活泼,“我就说还是让你看一下自己的处境会比较好,其他人都不支持我这么做,所以请他们出去了。”浅砂白只能感到阴森而全无心他是否符合她“漂亮的人”的标准。
“闲来无事,听一东说了你与殿下辩驳之事,小小年纪,委实惊人。”凌波寂笑吟吟地看着浅砂白。“西......”浅砂白试了两下口音,沙哑得厉害。“现在是......是什么日子了?”“七月十四号哦,自我们第二次见面已过了整十天。”
“第二次?十天?!”算上陵墓台那回确是第二次,那从前毕竟小,凌波寂主要是陪燕塵,不过多留意浅砂白,当时的浅砂白和浅云清,也还莫得姓名。浅砂白心脏停跳了一拍,麻痒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她被固定在一张冰凉的椅子里,想看看自己是否还健在,却连低头也做不到。
“别紧张,不会缺胳膊少腿的,权当作养生疗程就好,反正你也不记得了,对吧?”凌波寂将桌子上一个杯子斟满水,拿到浅砂白面前,“咬住吸管就能喝了,这是利用科学派研究的虹吸现象制成的,你以后上学的话很快就会学到了。”浅砂白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上学?不死在这就不错了。她含着吸管,凌波寂有往水杯里倒了一点水,达到了某个界限,水流自动涌入浅砂白口中了。不理想的是,水一进到嗓子眼她就感到胸口憋气,还有点痒痒的,便咳嗽起来,一会儿却咳不出来了。凌波寂显出为难的神色,在浅砂白视线之外鼓捣了一阵子,举着针头说道,“尽管你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但我们本就没打算把你弄死就对了。”右手手背一刺,针管通着类似于倒吊水袋的东西。浅砂白从未见过,也不得问。
“不是两天?”浅砂白想,我这嗓子用一次坏一度,没准还有字数限制,跟那什么似的......眼前闪过一幅秀丽的瀑布风景图,这却是哪里?
凌波寂看她眼神亮了一下,提起笔在纸上草草划了划,道,“是殿下跟你说的两天吧?的确,殿下若两天毫无进展,极有可能会放了你,但你在这,他们并不知道呀。所以大可不必言‘三殿下,你不守信用’。”
果然。浅砂白想,“那你也?”语句缩略,幸而凌波寂懂得,“说没有发现不太妥恰,不过,嘿嘿,”凌波寂尴尬地翘起腿,“我差点就信了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语调转得有些低沉,在漆黑中愈发令浅砂白心凉。
“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想知道吗?”浅砂白费力地眨紧眼,凌波寂都说有趣,那必定是恐怖的了。
“如此迫切求知,殿下知道了也会大为感动吧。”凌波寂身体前倾了些,“你七岁前的记忆是不是完全回想不起来?怀疑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吧……但是那么小,能做什么呢?”联想到十多天前质问燕道怜的话,浅砂白道,“你不会认为跟、跟你家,三殿下有关。”她压低声音,尽量词句连贯。
凌波寂否认道,“不,完全没关系。你凭所知臆度不无道理,实际上殿下从前确实应该不认识你,就算见过,谁会在意一个孩子?啊,你哥哥大天才天机织除外。”浅砂白心里下意识地开心了一下。
“你记忆里的人就不一定了。”
凌波寂“啪”地一拍手,“闲聊时间到此为止!”他拿出一支注射器,对浅砂白的脖子随手扎了下去,像拿刀剜了一下,她心中骂道,这就是想要了我的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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