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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ge)聂传(第三部分)

盖(ge)聂传(第三部分)

作者: 一个最终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 来源:发表于2019-02-09 20:25 被阅读21次

    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起来,拂晓时分的冷风为天地万物披上一层银白色的霜华,启明星在泛着鱼肚白的天空上孤独而高傲地闪耀着,试图与那即将升起的太阳做最后的争晖。盖聂已经起身,脸上的憔悴之色已经缓解了很多,他走出门外,用小溪中的水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很多。

    “天明,我们该出发了。”盖聂走回屋中,轻轻地摇醒熟睡中的天明。

    “大叔,天还没亮呢,再睡会吧。”天明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睛,恳请道。

    “起床,该走了。”盖聂语气严厉,丝毫没有半点融通的意思。

    只见天明极不情愿的爬起床来,脸上一股睡意未去,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然后洗漱,似是一种反抗。

    待他们两人都收拾好之后,盖聂向老者道别:“多谢老先生留我们一晚。”

    “你们走吧,”老者淡淡地说道:“等你们走了,我也该走了。”

    “可问老先生要去哪里?”盖聂问道。

    “去找一位故友,但不知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盖聂一时间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做告别礼,带着天明离开。

    天地苍茫,两个人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任风吹之,任雨打之。两人行走了有大半天,肚子也饿了,于是他们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天明解下背上的干粮袋,拿了一块干粮递给盖聂,两人吃了起来。

      “大叔,我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剑士吗?”天明边吃便问道。

    “我说了不算,要看你愿意不愿意了,能不能吃下苦了。”

    “我能吃下苦,大叔,我一定要成为一名强者。”

    “为什么呢?”

    “因为我爹曾经说过,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去保护他在乎的人。”天明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叔就是我在乎的人,所以我一定会努力练剑,不让那些坏人欺负大叔。”

    “嗯,大叔相信你。”看着天明认真的表情,盖聂或许是被天明的童真所打动,欣慰地点了点头。两人又行了半个月有余,其间也没发生过什么多大的事,偶遇到几个秦兵,也被盖聂轻松地解决掉,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天明在捕猎方面是个好手,经常有一些“意外”收获,比如烤山鸡,烤鱼,烤昆虫之类的,为两人改善下伙食。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临近冬天,两人离去墨家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大半,这天正在两人休息之时,一阵狂乱的马蹄声传来,五个道家衣着的人骑马而来,将盖聂拦下,那五个人下了马,纷纷拔出长剑,横在胸前,盖聂打量了下那五个人。

    “你们可是昆仑五剑士?”盖聂问道。

    “正是,我们已经追了你好长时间。”为首的一个人说道。

    “想不到堂堂昆仑五剑士也成了卫庄的走狗。”

    “我们不是任何人的走狗,我们只想用你和那个孩子换回祖师最后所创的天星五行阵的剑谱。”

    “你们怎么知道剑谱就在卫庄手中?”盖聂反问道。

    “那只有将你们带回去才能知道。”那个人继续说道。

    “你们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输呢?”

    “伏龙剑阵自祖师创立以来,还从没有人破过,”

    “那只能说明你们真会挑对手。”盖聂语气看似轻松,实则脸色凝重,他知道这“伏龙剑阵”为道家青叶大师一手所创,由五个人施展,其剑阵攻守兼备,刚柔济合,已经有不少剑士败在此剑阵下,实在是棘手,盖聂实在是不愿与他们为敌,但是他的经历告诉他,与他们握手言和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如今无论是他是否所想愿意,他只能独自应战。

    “天明,往后面站,”盖聂拔出木剑,说道:“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今日教你你一直想学的百步飞剑。”

    “百步飞剑”招式凶狠凌厉,是专门用来多人使用,此剑招只攻不守,只求一剑致命,因为一个人在面对多人围攻的时候,防守只不过是为最后的失败拖得一点时间,要想赢,就必须攻击,逼迫对方防守,从而找出破绽一击毙命,若是对方也是只攻不守,最终的结果很大可能是一死一伤,盖聂用出此招,也是迫不得已。

    “看好了。”盖聂话音刚落,箭步向前,对那五个人脚交战在了一起,剑影交错,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五个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盖聂低着头,用颤抖的双手扶住剑,支撑着自己摇晃的身体,站在他们的尸体中间。

    “大叔,你没事吧。”天明赶紧跑过去,只见盖聂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鲜血从伤口流出,将他俨然染成了一个血人。

    “天明。”盖聂的额头上汗水不停地往下淌,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的...剑上..有毒....”

    天明这时才看清,盖聂身上的伤口已经发紫。

    “大叔,你再坚持一会儿。”天明赶紧跑到五剑士的马儿跟前,牵了一头走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盖聂扶上马,随后,盖聂便失去了知觉。

    “大叔,我们就快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呀。”天明在前面牵着马,泪流满面。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一位黑衣剑士骑马而来,遇到了他们,黑衣剑士挡在天明面前,问道:“小娃子,你马上驮着是谁?”

    “只要有我在,你休想伤害大叔。”天明抽出盖聂的木剑,双手握剑,对着那人。

    “小小年纪,脾性倒是不小。”黑衣剑士赞赏道:“不过光靠勇气可救不了你的命,看你们的行程,莫非是想去墨家?”

    天明抿着嘴不说话,他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到底什么身份。

    “你们要是想去墨家,可算是找对人了,我是墨家弟子玄策。”

    “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娃子,心眼倒是不少,信不信随你,不过你要是不随我上马,你的大叔可就没命了。”

    天明听此,只得放下手中的剑,坐上玄策的马,他手中紧紧的牵住驮着盖聂的马儿的绳子,两只马一前一后,飞驰过崎岖婉转的山路,终于到了墨家。

    此时,墨家的议事厅内,七八个人围着石桌上的盖聂,

    “你们别忘了,他之前可是秦王身边的侍卫,他自从离开秦王宫去了折剑山庄,之后折剑山庄惨遭覆灭,你们不觉得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一位年长的老者说道。

    “看他的样子,我觉得他不像是秦王的奸细,”玄策在一旁说道。

    “难道奸细会将字写在脸上吗?”老者反问道:“他万一要是呢?那么墨家就会和折剑山庄落得一样下场。”。

    石桌周围七八个人纷纷讨论了起来,天明坐在盖聂的身旁,紧紧的握住盖聂的手,默念道:“大叔,你快点醒来啊。”

    争论了好长时间,墨家的一位长老,也是玄策的哥哥玄奇开口道:

    “事已至此,即便是我们想救他,却也无能为力,不如将他送给蓉姑娘,蓉姑娘一向能分辨是非,若是救他,他自然是我们的朋友,若是不救,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玄策话一出,得到其他人的纷纷赞同。

    “大叔,我不要离开你,”天明哭喊道,“你们不救大叔,你们都是坏人......”却被一个壮汉抱起,无力挣扎。

    在天明的哭喊声中,墨家人将盖聂抬上马车,飞马扬鞭,连夜送往据此地二十里开外的“幽冥谷”。

    “幽冥谷”位于秦岭山脉的深处,这个世上除了墨家之人,几乎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山谷的存在,在这个山谷前,开遍了形形色色,各种妖艳的花,一年四季,从不凋谢。山谷前常有七彩斑斓的毒瘴环绕,若没有服下特制的解药,接触毒瘴气的人便会全身溃烂而死。一旦过了这个狭窄幽深的谷口,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四面青山环绕,层峦叠翠,碧水流过,整个秦岭的山水风光尽收眼底,而这山谷的主人便是他们所说的“蓉姑娘”—端木蓉。

    一行人将盖聂放在山谷口的毒障之外,朝着里面微微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盖聂像是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掉入无底的深渊,却有一只洁白纤细的手臂,轻轻的挽住他的手臂,将他从深渊中拉了上来,盖聂终于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全身麻木,屋子内飘荡着一股草药味,细闻起来,一股清香直入肺腑,令人精神一震,他微微转头,看着一个少女的身影在一旁忙着什么,他想说话却发现嘴唇已经太干黏在了一起,只能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端木蓉听到响声,来到盖聂的床边。

    盖聂这才看清那神秘曼妙的身影下是怎样一张脸,那是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其绝伦于世的容颜,宝石般的眼底折射出苍山顶上暮星般的冷光,透过她高挑俏丽的鼻梁仿若让人置身于清晨冰冷的雾气之中。她的表情如同千万年不曾融化的雪山,轻抿的嘴唇像是两片开到最烈的血红花瓣,身上所散发的幽兰般的气息令人的思绪无限飘荡,这是盖聂这一生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他就这样看着端木蓉,仿佛忘掉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你要想活命,最好躺着别动。”端木蓉开始给盖聂换药,从伤口处传来丝丝疼痛,盖聂第一次却觉得这种疼痛,竟是如此甘甜,端木蓉换完药,也没说什么,径直离开房间,但是她却从此印在了盖聂的脑海中。

    过了两天,盖聂的伤情明显好转了很多,他的精神也恢复了往常,只是还不能多动,需要静养,在端木蓉给他换药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说:“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了。”

    “想不到你竟是无耻好色之徒,早知道当时就该把你扔在那里,任其腐烂生蛆。”端木蓉冷冷地说道。

    盖聂没想到端木蓉说话竟如此冰冷恶毒,他本来好意的夸赞却被忽的泼了一盆冷水,盖聂感到一万个委屈,但毕竟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好发作,只得心里苦笑了一声。

    “我问你,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端木蓉幽遂的眼神盯着盖聂,即使没有流露任何感情,也让人心醉。

    “我也很好奇呢,我明明刚破了昆仑五剑士的伏龙剑阵,然后一醒来就躺在这里。”

    “你居然破了伏龙剑阵,”端木蓉的语气中有一丝惊讶,不过她很快将它压了下去,恢复往常的冰冷,“告诉我,发生了生么事请?”端木蓉继续问道。

    盖聂在端木蓉的厉声追问之下,只得把他所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他对于端木蓉,似乎很没有办法。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盖聂一头雾水。

    “你管不着。”端木蓉的话再次让盖聂觉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盖聂不止一次的反思过,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盖聂的伤基本上恢复的差不多了,待端木蓉再次给他换药时,他的眼光沉醉在了端木蓉那绝世的容颜中。

    “不准盯着我看。”

    “我的眼前只有你,我不看你,那我看谁呢?”

    “你要是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珠子。”

    “我这条命是你救活的,别说挖掉我的双眼,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盖聂注意到,端木蓉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他本以为端木蓉会严厉的回应他,他已经习惯端木蓉的说话方式了,可没想到端木蓉竟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两人陷入到了一个尴尬的气氛当中。

    “对了,蓉姑娘,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盖聂打破了沉默。

    “是墨家的人把你送过来的。”

    “墨家?”盖聂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等你伤好了,自己去问个清楚。”

    “那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盖聂实在是不知道端木蓉这话里什么意思,一阵无奈又涌上让的心头......这个冬天,盖聂一直待在这个山谷之中,他只要一刻不见端木蓉,脑海里便浮现出她的身影,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端木蓉。

    三月春花已经渐渐初醒,万物复苏也为整个山峦叠上了一层绿意,盖聂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该出发去墨家了。

    “蓉姑娘......”盖聂本想向端木蓉告别,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说出来。

    “此去墨家有二十里地,虽说不远,但也不近,这只马儿就送于你,希望它能帮到你。”端木蓉牵起身后那匹白马,将马绳交给了盖聂。

    “你走我不送,你若是想回来,我一直都在这。”端木蓉递给盖聂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几颗抵御毒障的解药。

    “谢谢。”盖聂望着端木蓉远去的背影,这种感觉像是生死离别一样令人心痛。

    盖聂骑上马,一路狂奔,两个时辰之后到达墨家,只见玄策正在入关初巡哨,盖聂下马,迎着玄策走了过去。

    “看来蓉姑娘救了你,以后你就是我们墨家的朋友。”玄策笑道,笑意温暖纯真。

    “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玄策。”玄策做礼道:“盖兄,请随我来。”

    盖聂跟着玄策走进墨家议事厅,墨家长老围着石桌而坐,见盖聂进来,纷纷点头以示致礼。玄策走到玄奇的耳旁嘀咕了几句。

    “故人远来,墨家自然表示欢迎,我是现在主持墨家事务的人,请先生入座。”玄奇做了个请的手势。

    盖聂寻了个空座,坐了上去。

    玄奇继续说道:“先生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讨如何反秦之事,如今天下反秦势力中,也只有墨家是一个最团结,最有力量的组织了,但是秦王已下定决心要剿灭墨家,他发动几万兵马,到处搜寻墨家的踪迹,墨家不能跟他们硬碰硬,但一时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不知先生有何见解?”

    “要想反秦,必须先要除掉流沙,流沙若在,天下英雄就很难组织起来,若想除掉流沙,就必须要先除掉卫庄,流沙是卫庄一手组建起来的,别人没有这个能力来掌控它,卫庄一除,他们群龙无首,自然就散了。”

    “先生所言极是啊,当今江湖中的英雄人士是反秦力量的先锋,但是他们今日却遭受流沙的迫害。”玄奇补充道:“那卫庄深处于秦王宫内,身边又有无数高手相护,要除掉他谈何容易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要是能把卫庄引出来,也并非无出点他的可能。”盖聂淡淡地说道。“卫庄其实是我师弟,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只不过数十年来我们各自练剑,也不曾相见,但我能感到,他一直想做天下最优秀的剑士,比起权倾天下,或许他更愿意做一个剑士吧。”

    “盖兄有几分把握?”玄策问道。

    “要是换做寻常人等,可能有三分,但是卫庄,至少有八分。”盖聂深吸了一口气,“我和流沙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但是我如今想除掉流沙,却并不是为了一己私仇。”

    “从现在开始,我要猎杀他们。”盖聂的目光浓烈而又炙热,像一团挥之不去的火焰,燃烧在黑夜。“我和卫庄之间,终有一战。”

    “先生此言,不免让我想起故人荆轲,明知前途凶险,却仍无任何退缩之意。”玄奇感慨道。

    “如果明知自己走的路是对的,纵使一个人与整个世界为敌,又有何妨?”盖聂此言一出,引得一阵沉默。

    “若先生需要墨家帮助,墨家一定尽力而为。”

    “大叔......”天明的声音传来,只见天明从外边跑进来,径直扑在了盖聂的怀里。盖聂带着天明回到了玄策安排给他的房间,一个晚上听天明滔滔不绝地讲述他来到墨家之后发生的事情,待天明睡着后,盖聂起身站在悬崖边,感受从山谷吹来的凛风。

    “盖兄。”玄策在后面叫道。

    “这么晚了,玄第还未休息。”

    “我来找盖兄,是为了渊虹的事情。当时盖兄昏迷之时,我发现了盖兄包囊中有两截断剑,后来送去铸剑大师那里,才知这柄剑就是渊虹。”

    “它现在在哪里?”

    “还在大师那里,大师正费尽心机寻找合适的铸剑材料,他日渊虹若是重铸,我将亲自奉还。”

    “如此有劳了。”盖聂向玄策表示谢意,“有个事情还想向玄第问个明白。”

    “盖兄请问?”

    盖聂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那个端木蓉,到底是何许人?”

    “她是医仙与上代墨家巨子的独女,平日里一个人就住在她母亲之前所居住的幽冥谷,很少入世,不过她的医术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妙手回春,已经救过很多墨家弟子,墨家也一直对她很敬重,要说蓉姑娘的长相是仙女下凡也一点不为过,只是性情冷漠孤僻,实在不好相处,想必盖兄已经领教过了吧。”

    “我觉得她很好。”

    “盖兄不会对她动了心思吧?”玄策笑道:“想追求她的人不少,可是......”玄策摇摇头,说道:“罢了,谁知道什么样的人她才能看得上眼。”

    第二天一早,盖聂离开了墨家,回到了幽冥谷。

    “你回来了。”端木蓉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像是冰山上的雪莲突然绽放,让人的心里杨柳拂风,春意盎然。

    “我想你了,就回来了。”盖聂声音低柔,目光含情。

    “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就将你打出去。”

    “可我就是想你。”

    “饿坏了吧,我去给你做饭。”端木蓉低下了头。

    “蓉,”盖聂突然拉住了端木蓉的手,端木蓉蓦然回首,两人倒映在对方的眼眸中,要是这一瞬间要是永恒,该有多好。

    “走吧。”端木蓉拉着盖聂,盖聂牵着马走进了山谷。

    两人吃完饭后,端木蓉跪坐在湖边,凝望着湖中景色,盖聂悄悄的来到端木蓉身边,凝视着这个驻扎在他心中最柔软地方的女子。

    远处青山翠微,被绕绕的浩渺云烟笼罩,白鹤远去,与低垂的残云共为一色,落入这泼墨的画卷。此情此景,他只想永远的待在这里,不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与端木蓉一起,共度一生。

    月光洒向世间,仿佛一个母亲温柔地为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轻纱,盖聂望着月光下端木蓉那孤单而清瘦的身影,他的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了起来,世间竟有这样一个清丽不可方物的女子。盖聂难抑心中的激动,他鼓起勇气地迈出脚步,走到端木蓉的背后,用粗糙的双手搂住端木蓉纤细的腰,鼻子伏在了端木蓉那芬芳的秀发当中。端木蓉闭上眼睛缓缓地抬起头,任由盖聂的鼻尖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吻,温和而轻柔,端木蓉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倒在了盖聂的怀里。盖聂轻轻的抱起端木蓉,走进小屋,将她温柔地放在床上,这时,端木蓉纤细的手臂勾住了盖聂的脖颈,两人吻在了一起,这一吻,覆水难收,盖聂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到端木蓉微微泛红发烫的脸颊,他知道端木蓉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他将胸膛紧贴着端木蓉的身体,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他的双手轻抚着她柔软而滚烫的身体,他的吻从蜻蜓点水般的温柔发展成烈火般的激荡深沉,燃烧着端木蓉的身体,两人在这个流萤飞舞的夜晚结合在了一起......许久之后,端木蓉躺在盖聂怀里,一阵清风吹来,盖聂将端木蓉搂得更紧了,一瞬间,他似乎忘掉了所有的事情,忘掉了江湖,忘掉了天涯,他只想沉浸在这无限的温存之中,即便是这一生逃不出去,画地为牢,也无怨无悔。

    清晨,金黄色的阳光如一把利剑穿破云层,直射世间。盖聂清楚他必须得出发了,他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但是他又如何忍心向端木蓉道别,尤其是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后,或许在这个乱世之中,他与端木蓉的相遇本身就是种错误,可谁又能知道,这一切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呢?

    “蓉,”盖聂轻抚着端木蓉清秀的脸庞,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不用说了。”她的眼眸里柔情似水,却又缱绻万千:“路上小心,如遇到实在太危险的事情,不要逞强。”

    “我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端木蓉轻吻了盖聂,目送盖聂的背影消失在彩色的毒障之中。

    月黑风高,盖聂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暗黑之中,他手持利剑,戴着面具,寻找“流沙”组织的踪迹,从此,世间多了一个叫“剑一”的剑士,他的名字刻在竹简上,扔在“流沙”成员的尸体上,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数十名“流沙”组织的人遭到截杀,一时间“剑一”这两个字成为“流沙”组织最大的恐惧,很多计划的活动也被迫终止。

    “剑一,戴着面具?傻子都知道他这是故意隐瞒身份。”卫庄双手负背,背对着前来禀报他的下属。“流沙的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却被人像羔羊一般宰杀。”

    “不如再多派些人,彻底追查他的踪迹。”下属提议道。

    “罢了,”卫庄手一摆,“让他们过去也是白白送死,他既然能杀你们十个人,也就能杀一百个人。”

    “那大人觉得如何是好?”

    “派出八剑奴,告诉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八剑奴是卫庄精心培养的一张王牌,如非必要,他也绝不会动用他们。

    “遵命。”

    夜晚的树林,朔风阵阵,八个蒙面黑衣人在树林中快速的穿行着,他们便是卫庄口中的“八剑奴”,据说当年卫庄为了培养他们,将囚禁起来的江湖高手悉数“送”给他们练剑,这与当年鬼谷子训练他们是的方法倒是很相近,而八剑奴做事也从没让卫庄失望过。

    “你们是不是一直在找我。”“剑一”的身影出现在八剑奴上方的树干上,举着火把,照亮了周围。

    八剑奴不像是昆仑五剑士,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废话,直接拔剑便上。“剑一”将火把扔下,与八个黑影交战在了一起,当火把燃尽的时候,八剑奴的尸体躺在地上,尸体上放着刻着“剑一”名字的竹简,他的身影在火把灭掉的一瞬间消失在了黑暗的丛林中。

    “八剑奴也没了。”卫庄冷笑道:“你们觉得这个人的剑术比起我来,如何?”

    “这个......”卫庄下属面露难为之色。

    “实话实说。”

    “此人能杀八剑奴,可见其剑法高超,放眼世间,也无几人,但与大人孰强孰弱,只有一比方能知晓。”

    “究竟是什么人与我卫庄过不去?”卫庄斜躺在椅子上,心想道:“师兄,莫非是你?”

    此时,幽冥谷内。

    “这是第几次了?”端木蓉在处理盖聂身上新添的几道伤口,生气道:“下次要是这样,你还不如死在外面好了。”

    “没事,”盖聂笑道:“我命大得很呢。”

    端木蓉突然抽出腰间匕首,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划了一道血口。

    “蓉,你这是做什么。”盖聂赶紧夺过端木蓉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找到纱布替端木蓉包扎了起来。

    “现在,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盖聂将端木蓉紧紧地抱住,生怕她再做伤害自己的傻事,他望着端木蓉手臂上的纱布,心疼不已,他将端木蓉的头紧紧地纳入胸膛,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蓉,这一切不会太久了,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端木蓉没有说话,静静地躺在盖聂怀里。

    “明天一早,我就去趟墨家,我要做完自己最后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他们了......”盖聂自顾自的说道,他的思绪飘荡,却不知端木蓉何时已经在他的怀中睡去。

    第二天一早,盖聂便来到了墨家。

    “盖兄,剑一是你吧?”玄策刚见到盖聂第一面便问道。

    “嗯。”盖聂点了点头。

    “现在江湖上基本上没人不知道剑一这个名字的,盖兄真是厉害,连八剑奴都给杀了,真是涨了大家的志气。”玄策边走边说,一路向盖聂打听事情。

    走进大殿之后,见墨家长老基本上都聚集于此,天明坐在最末位的一个板凳上,盖聂向天明眨了眨眼,便说道:“我今日来此,是有一事恳请大家帮忙。”

    “但说无妨。”玄奇说道。

    “我需要诸位向天下贴满告示,一个月之后,我将与卫庄在咸阳城城墙下面进行生死决斗,他是一个剑士,那就以一个剑士的方式来解决。”

    “时机已经成熟了。”盖聂轻闭双眼,然后睁开。“有天下英雄在场,不管是卫庄,还是秦王,他们都不大可能会使什么阴谋。”

    “好,”玄奇答应道,“不出十天,天下将贴满先生所需要的告示。”

    “盖兄。”玄策双手捧着一个用长布盖着的东西,走到盖聂跟前,示意盖聂揭开。

    长布揭开后,“渊虹”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召唤。

    “渊虹已经重铸。”玄策说道。

    盖聂拿起“渊虹”,拔剑出鞘,一股冰冷而熟悉的感觉从他的手心传来,盖聂突然收剑入鞘,走到天明身边,“天明,以后这把剑就归你了。”

    “大叔,我不要,你要用它去打败坏人。”天明坚决地摇了摇头。

    “傻孩子,大叔不用渊虹,也照样可以打败坏人。”盖聂笑着摸了摸天明的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盖聂告别了墨家,回到了幽冥谷内,再剩下的时间内,他一刻也不想与端木蓉分离,这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幸福快乐的一段时光,有她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如玄奇所说,十日之内,墨家的子弟将告示贴满了全天下。

    秦王宫内。“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们却连对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甚至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废物,全是一群废物。”卫庄大发雷霆,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打落在地上。

    “卫大人。”一名侍卫疾步走进大殿,跪在卫庄面前,手里捧着一卷告示。

    卫庄拿过告示,打开阅读,之后将告示折在手中。

    “看看,不用我们去找他了,自己倒找上门来了。”卫庄冷哼道。

    “卫大人,”一名侍卫插嘴道,“我觉得此战还是不要去应为好。”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卫庄吗?”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会怕其中有什么阴谋。”

    “我看不会,他要是想耍什么阴谋,就不会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向我下战书。”卫庄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阴谋,这一生有太多的阴谋,而这一次却不是,这是一场纯粹的决斗,也好,终于能找到一个对手了,他既然以一个剑士的方式来挑战我,我若是不敢应战,岂不是让全天下人给笑话了,哈哈哈......”卫庄双手负背,大笑着离开。

    离约定的日期只剩下三日,盖聂必须得出发了,临别时他牵着端木蓉的手。

    “我不怕死亡,死亡是我们所有人注定要面临的事情......”

    “我也不怕,如果我从未遇到过你。”端木蓉打断盖聂的话。

    “蓉......我答应你,如果我能回来......”

    “如果你回不来呢?”

    面对端木蓉的质问,盖聂沉默了半晌,说道:“我必须得去。”

    “你走吧。”端木蓉恢复了往日的冰冷,近似无情的语气之中却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幽怨,这是她刻意去隐藏却又隐藏不了的情愫。

    春花有意留青古,关山路远回梦难,只言锦瑟犹不悔,却是剑啸易水寒,只见盖聂刁然孤影,踏上路程。夜晚,盖聂找了个旅店住下,他的睡意全部转化成了对端木蓉的思念,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思念一个人,盖聂心中暗自道:“蓉,你是否也在想我?”

    咸阳城外。城墙下已经围满了人,有平民百姓,江湖剑士,过往商旅......卫庄一人独自站在一处空地上,轻闭双眼,微风拂过他的长发,遮盖住了他的脸颊,一幅笑傲世间的形象。

    不一会儿,人群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他背负长剑,面具遮面,再离卫庄十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周围之人纷纷停止了议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两人身上。

    “你终于来了,”卫庄睁开双眼,望着那个人,“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吗?”

    那个人没有说话,缓缓摘下了面具,盖聂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的眼眸中,一阵惊讶和激动的声音在人群中沸腾了开来,在江湖上消失已久的“剑圣”盖聂,终于又回来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果然,我就猜到是你。”卫庄笑了一下,“想不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往日恩怨,今日就做个了断吧。”盖聂语气冷漠淡定。

    “好,”卫庄狂笑道:“今日倒要看看,谁才是天下第一剑士。”卫庄说罢,拔出“鲨齿”,剑锋寒光闪烁,像是一个地狱的罗刹露出狰狞的微笑。

    盖聂也拔出了剑匣中的剑,却是一把木剑,这是端木蓉送给他的,让他平日里练剑用的。

    “你确定要用木剑吗?”卫庄问道:“你现在要是开口,我可以赐你一把好剑。”

    “杀你,木剑足矣。”

    “好大的口气。”卫庄冷笑道,“那就不承让了。”

    说罢,卫庄提剑发起了攻击,盖聂用不断地挑开卫庄的剑锋,他一直在避免与卫庄剑锋相接,木剑有它的劣势,也有它的优势,盖聂要想取胜,就必须利用好木剑的速度与韧性,但卫庄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的攻击只针对盖聂手中的木剑,他明白如果盖聂的剑被斩断的话,那么自己基本上已经赢了,终于,在几经辗转之后,盖聂的木剑被“鲨齿”的剑气所折断,“鲨齿”刺穿了盖聂的肩膀,盖聂情急之下连忙向后退了几步,他单膝跪地,呼吸紧促。

    “你的剑又被我斩断了。”卫庄目光冷傲,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现在,该我了。”盖聂话音刚落,便向卫庄冲去,断了之后的木剑,要比之前更快,快的让人只能看到它的影子。

    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只在一瞬之间。电光火石间,盖聂手中的半截木剑已经刺穿卫庄的胸膛,盖聂拔出剑,卫庄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最优秀的剑士。”

    “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缺了一种东西,是师父没有教过你,但你必须要领悟透的。”

    “什么东西?”

    “为剑者之天地正气。”盖聂一字一句都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卫庄喉咙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倒在了地上,这个桀骜一世的剑士终于迎来了他最后的归宿,“鲨齿”静静的躺在他的身边,默默地陪着他的主人,往事如烟,随风飘远,孰与是非,自当为后人去评论。

    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风吹散,一抹斜阳照在高耸的城墙上,为这个世间添了一份红晕与泛黄,也许是时间蓦然回首的温柔,秦始皇和他的随从们在城墙上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殊不知,即使世上最权倾天下的人,也最终会淹没在历史沧桑的长河之中。盖聂捂着伤口,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终于稳住了身子,围观的人群纷纷向两边退让,为盖聂让出一条路来,再盖聂经过他们的时候,他们纷纷拔出长剑,用力的将剑尖插入地面,双手拄剑,这是他们对盖聂表示最高的敬重。

    “蓉......”盖聂心中默念道,在盖聂的眼中,除了那个远方萦绕不去的牵绊,世间无物,似乎一切都风轻云淡了,他必须沿着那条路走回去,尽他生命的所能,能走多远,便是多远。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的盖聂眼中,这是他这辈子怎么可能忘记的身影,纵使是岁月流转,沧海桑田,荏苒几轮风月,也无法从盖聂的心中抹去,端木蓉的出现犹如一丝光亮照进盖聂的心涧,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敞亮无比。

    “蓉......”盖聂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端木蓉的怀里。

    一滴泪水从端木蓉的眼眸中落下,滴在盖聂的脸上,端木蓉卷起衣袖,轻轻地将它拭去,她凑近盖聂的耳旁,压制住心头涌动的悲伤,淡淡地说:“走,咱们回家。”

    残阳如血,一抹红霞铺遍了半个天际,黯淡了青山葱郁,草木成荫,倒映在瑟瑟的江水中,西风烈烈,拂过晚霞,吹来了天边孤鸿的悲鸣,水畔笛声清脆悠扬,哀伤婉转,断肠意中人,引曲入云宵......远处传来马蹄的“嗒嗒”声,端木蓉轻赶着一辆马车,逐渐消失在漫长的古道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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