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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疮百孔地长大

千疮百孔地长大

作者: M的后花园 | 来源:发表于2018-11-07 23:51 被阅读0次

谨以此文送给迟迟不见踪影的你。


我在赶往回家看望病危外婆的路上。

思绪跳回初中时,大姨夫去世了。那是第一次熟悉的人去世的消息传来。其实我与大姨夫的关系很普通,也没特别触动,但我表现得天塌了一样。当时的室友也体贴关怀,说陪你去操场跑步吧。我们沿着操场一直跑,她说,哭出来吧,发泄出来就好了。我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她陪着我在一场不太自然的悲伤中结束了跑步。这就是青春吧。

总是太年轻,快乐和伤心好像在演戏,一碰就惊天动地。

今天,我在离家一百多公里外的地方,想立马飞回去。我妈却百般阻拦,一觉得没到时候,浪费钱,二怕我舟车劳顿。我拿出成年人的姿态跟她争执起来,你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等你通知我再回去我还能见到活的吗?我买下机票,交待好工作,安排好行程,疾步回家收拾行李。我那么不想长大的人,还是长大了。我坐在办公室跟我妈争执的时候,做到了有理有据。放下电话,不像初中时挤不出眼泪,泪水直飙,可我能赶紧擦掉不让任何人发现。踏出办公室的一刻,才简单说一句,外婆快不行了,有事联系我,先走了。

很多年前在大洋彼岸,我就知道像我这样在外漂泊的人,总有一天会碰到亲人生老病死但我无法及时赶到的场面。我想像着那一天的场景,我一定被深爱我的人安抚着,陪我赶回家,任我泪流。这一天到了,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寒风里。

到家后还没得及拿出行李箱就失声痛哭。可我们成年人连痛彻心扉都要计算时间。我最多只能哭半小时,因为我要赶飞机。我靠在墙上,倒在床上,眼泪乱飞。这世上谁都不易谁都遗憾,我懂,可我不想懂。我被生活打败了。我只能边哭边爬起来收拾行李。

我拖着行李箱下楼,平静有礼地对司机说,师傅,开下后备箱。师傅,能不抽烟吗?一路上,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妈妈打来电话说,给你买点卤味吧,到家万一饿了。我说,我想吃水果。给你做冰糖雪梨好不好?柚子吃不吃?我突然觉得等下到家我就会好的。从小我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总爱呆呆望着窗外,期待自己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眼泪不止,不过始终没有。我长大了,我也有了眼泪簌簌这一幕,流着泪赶路,办理登机,过安检,未让旁人察觉。

我的心全碎掉了。好像不仅仅因为外婆,也为人生。我得自食其力,我即使被工作烦得焦头烂额,口头禅也是,应该的。我一直希望有人来保护我,却总是奢望。我羡慕那些相爱的人相爱过的人有个家的人。他们总说,你没有吗?没有。没有吗?我仔细想想。初中时有男生追着给我打电话送礼物写情书。高中时有人为了让我开心去做我让他做的事。大学时有人漂洋过海来看我,有人送我漂洋过海带回来的巧克力,有人天天给我补习。毕业后为了让我通过出国考试,有人给我从最基础的开始讲,天天陪着我。回国后总有人跟我说,让我照顾你,让我陪着你......这些算吗?可我都拒绝了,我总觉得他们都不是你。我试都不愿试,我希望我只遇到你,不要出错。宁愿玉碎不为瓦全。可能我只是害怕吧,害怕在关系中受伤,害怕不能被好好疼爱。毕竟从小我就没很好地得到过。即使内心再无力,遇到选择题和问题时,我也会异常理智和坚强。只冷冰冰地解决问题,除非足够安全才会做回自己。动人的话能打动很多姑娘,而我只会觉得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拒之门外。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把信任全给了一个人。热恋期我跟闺蜜说,我太幸福和感恩了,我现在是人生巅峰期,工作每天都有成就感,更重要的是被人好好爱着。我过去所有吃过的苦都值了,我可以原谅一切。她说,我帮你截图下来给你以后看,花无百日红,等你低谷时看看今天的朝气,希望你还能重振旗鼓。被她说准了。没过多久,我就被对方过去的感情经历折磨得痛苦不堪。越是出现危机,越觉得自己没有被理解没有被珍惜。我是个决绝的人,一旦触及底线,不再解释不再接受,头也不回。

可我落下了病根,前女友的劫好像在我身上过不去了,直至今日。我怎么都找不到解药。

最希望要的是爱,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爱,钱也是好的。

我和喜宝太像。从小一个人飘来飘去,满身悲凉,要的幸福太纯粹,眼里揉不得沙子,太明白人情世故,太难被小恩小惠收买。那些思念过我的男孩们算付出过吗?算吧。可我没那么容易就认定谁。我太容易看清他们是寂寞还是一时兴起,还是用心良苦或矢志不渝。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要很多很多很浓很浓的爱,可我却有个坚硬的外壳,谁都进不来。我羡慕那些柔软的女孩子,她们简单地接受,该哭哭该闹闹,想回头就回头,想离开就离开。我不是。我是闹完先说句对不起紧接着沟通解决方案,分手讲究体面,难过自己躲起来。我想做得看起来比他人更好点,这样你就会给我唯一的最重要的和最好的了。

我以为我的坚持能换来我的家,可他人都双双对对爱过了,纠葛过难舍难分过了,我却莫名其妙不知道在拧巴什么。我总爱考验对我表达好感的人。他们竟如出一辙,总爱和我陈述事实。千万人同一说法。

你那时很爱她的吧?

当时眼里没有别人了。

那么爱为什么要离开呢?

她选择了离开我。

所以她不离开你会继续爱她吧?

都过去了。

过去了也爱过呀?

你没爱过吗?

我其实对这些潜在对象的前尘往事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可他们总爱和我讲道理。所以,他们都不是你。你一定比他们高级。在你心里,我才是唯一。你应该也一直在找我吧?以前找错人了,你会不知道?你会那么难舍难分?

也或许是我没得到过足够的爱和保护,也不敢去爱,所以才会在意这些。长大的过程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再失去一丁点儿爱了。我害怕过马路,我怕在马路上骑自行车,我怕所有的虫,我总失眠,我不会数学,我不敢跟人起冲突……那天独自回家后,一只蟑螂爬过,我拿起拖鞋决定一战,尽管心里直哆嗦。我只能自己面对所有的不适和害怕,你也不来帮我。不管怎样孤独和委屈,我也不想因为一份随意的打情骂俏或者一句轻易的调情就牵起别人的手,那样就错过你了。我也不想要虚无飘渺的慰藉,我是个现实的人,我要看得见摸得着的。可我的一切除了让我变成了一个复杂的人,离爱情越来越远外,并无他用。早知道,我也不傲娇了,我也活得轻松点。也许那样,这个世上才会出现你,我也会是个大气又不让你为难的姑娘。

我只是一个独自赶路,要去处理糟心事,而后又要回到异乡挣扎,也看不见未来光亮的人。我的心,全碎了。

活着,没有你,一点也不好过。

我那么需要你,可你总不来,也许你还在爱着别人。我真是宁可什么都不要了。

也怪我太麻烦,我确实不适合恋爱结婚这件事。再等你两年吧。两年后我就不等了,我会嫁给一个差不多先生。不管他爱过谁,还爱着谁,有多爱我,我只管自己吃饱穿暖,搭伴度日就行。下辈子吧,你就不要错过我了,要主动来我身边保护我。我不想再找你了,也不想这么辛苦了。下辈子吧,在我之前不要爱上任何人,在我之后不要开小差。我也是,一生只爱你一个。

我到家了。我终于什么都不用管了。

我被爱判处终身孤寂。笔下画不完的圆,心间填不满的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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