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昔时楚王鸿门宴,为谁辛苦窍玲珑
言和最终还是带着众庄客走了,在三天的期限来临前几个时辰,敌人不是冲她而来,对不少人来说,这的确已很是仗义了。
她临行前留下了不少财物,两人坚决不收。乐正绫心想自己不收是自然的,这一见面就让她觉得心狠手辣的小姑娘怎么看见财帛也毫不动心,只是不好追问。
她哪知道洛天依一向是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的,游戏货币有什么好动心?
留下的不仅是财物还有摆满了一大厅的好饭好菜。洛天依很是受用,当即胡吃海喝起来,乐正绫觉得客人来前就动筷很没有礼貌,然而眼前这人是为她才冒此奇险,有没有命离开都是难料,劝阻之语终是说不出口。
“阿绫,你说,唔,咱们要不要,唔,下些蒙汗药在里头?”
“不行!”乐正绫显得很激动,看到天依睁大了眼睛,马上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连忙解释道:“武林中下蒙药,敲闷棍是最为人不齿的,倘若不败露还好,眼见的来这许多高手,倘若有人只吃鱼有人吃只肉,有人只喝酒,那要如何?来者是客,我们不能堕了中原武林的名头。”
天依大为不服,心想:把他们的饭菜全下上蒙汗药不就成了。虚名害死人呐,啊呸真不吉利。
洛天依道,那我去擦擦地板吧。
言和和众庄客押了车队往山下走,突然窜出一伙人来,足有一二百人,并肩子拥上来,连人带货都劫去了。
过了两个时辰,只听铛铛铛几声锣响,有人在外面高呼:少教主到!
两人都站起来,乐正绫心想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能失了礼数。洛天依心想死贼秃来了,总得想个法子治治他们。
唢呐喇叭,吹吹打打,八个人抬着华丽的大轿,后面跟了个瘦竹竿似的人物,风风火火走进堂来。
这八人脚步稳健,气息绵长,只是个个头顶刮的精光。那瘦竹竿却用斗篷罩住了,脸上也精瘦,双目戾气四射。
洛天依突然想到,此时这八人毫不顾忌暴漏喇嘛身份,三日前何必藏头蒙面?说不定那些蒙面人未必就是西藏来的喇嘛了,没准这小喇嘛还与外人勾结呢!
只是眼前之事亟待解决,没空细想。
啪的一声,轿子被放下。
“很好,乐正家的后人果然胆子够大,我要的药呢?”小喇嘛连轿子都不出,就在里面问道。
洛天依有些恼火,却见乐正绫不温不火的道:“阁下胆子也不小,只带这几人赴宴。”
“嘿嘿,何必多呢?你那好朋友逃跑时碰巧遇见了我手下,现在想必也正被好好招待着吧。”
乐正绫心头一颤,却笑道:“大家彼此彼此。”只是脸上的担忧一眼便能看穿,养气功夫实在太粗浅。
“他妈的,谁和你彼此彼此,老子是喇嘛首席,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弃子!”小喇嘛暴怒,帘子被一股无形劲气掀开,小喇嘛跳一跃而出,“药呢?”
乐正绫沉默不语,似乎在构思说最缓和。
缓和什么,再怎么缓和现在双方也只能用刀剑解决了!
“怎么你又舍不得了?”这次却是洛天依说道。乐正绫睁大眼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喇嘛面赤如血,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洛天依道:“小女子仰慕各位佛爷已久,乃知道放药之所。”其实哪里还有药。
小喇嘛大喜:“还不快快带路!”
洛天依轻笑,道:“佛爷们毕竟要吃饱再说啊。”
小喇嘛大怒,道:“这档儿还吃饭作甚!”
洛天依道:“莫非大师也是怕饭菜有毒?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又是那什么劳什子的亦复如是,毒药也是空,蒙汗药也是空,大师原来火候还不到。”其实乐正绫直想提醒她中原释教和西藏密宗还是很不同的,见她说得兴起,没说出口。
小喇嘛七窍生烟,一撩僧袍,迅速跪坐下来。
与此同时,地上扎着的不只是二十还是三十根绣花针扎穿了他的小腿肚。
“啊!”他惨叫一声,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那九个随从手持戒刀禅杖,怒目而视,却没发现敌人是怎么攻击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莫非大师娇生惯养,竟连跪坐都受不了吗?还是故意讽刺我们山庄简陋,硌痛了大师?”洛天依强忍着笑意,说道。
洛天依笑的同时,还不忘示意乐正绫动手。洛天依顺手捞起一个吃的精光的盘子,摔将过去。
当,那瘦竹竿眼都不眨一下的击碎。
又扔一个,这次却是一个盛汤的盘子,暗中运上了内力,那瘦竹竿没有防备,击碎了盘子后被热汤浇了一头一身,吱哇怪叫,口音奇特,绝非中原乃至西藏之人!
洛天依心想:元人果然是与这些喇嘛勾结了!
其余人掀了桌子,杀了上来。
两人且战且退,八个喇嘛却不敢离主子太远,只冲上来六个。
六个喇嘛却也不是二人可以对付的,洛天依示意一下,两人便分头突围。
洛天依踩住窗棂,一跃上了屋檐,三个喇嘛跟着翻了上来,紧随其后。
洛天依从一个屋檐跑到另一个屋檐,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厅堂正上方,她忽然灵机一动!
那小喇嘛双腿被钉在地上,惨叫不止,不说他没有移动,就算是移动了,如此明显的惨叫声也能让人确定位置。
洛天依跑到记忆中小喇嘛所在的正上方,用尽了内力,一脚踏碎了瓦片。
噗嗤一声落下一层,正落在满面惊愕的众人之间。两个胖大喇嘛正在全力把小喇嘛从绣花针中拔出来,这一下其中一个吓得送手,自己摔出了几丈远。另一个满脸愕然,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洛天依一刀剁在那喇嘛光头上,顿时毙敌。
然后洛天依把沾满鲜血的刀架在小喇嘛脖子上,说道:“都不许过来,否则我杀了他。”
众喇嘛面如土色,心想若是首席不测,他们怕就是想痛快死也难,纷纷唯唯诺诺。
“叫你们的人停手,放了我朋......我姐姐。”
洛天依本想说朋友,可突然觉得她们既然生死与共过,那就不止是朋友了。
一个喇嘛急奔出去,过了一会儿四个喇嘛一起回来了,乐正绫跟在后面,她看见天依时眼睛一亮。
洛天依突然顽心大起,说道:“大师坐的可觉得舒服吗?”
小喇嘛咬着牙,却不出声。
“那好吧,我们就这么聊聊吧。不知这位元国来的朋友听不听的懂?哦,想必大师邀来这么多元人弘扬佛法,定是精通蛮话了,唉,小女子真是蠢笨不堪。”洛天依道。
小喇嘛脸色大变,洛天依知道自己猜中了。
“不想被告发,那么叫先把武器都放下吧。”
洛天依忽然从小喇嘛脖子上剔透的念珠上看到了什么,身子向旁边位移。说时迟那时快,一柄戒刀从上砍来,计算的极为精妙,若不是闪得快,恐怕洛天依已经一分为二,哪有机会先杀了小喇嘛。
戒刀掉在草垫上,就此不动了。
洛天依知道,这把刀是从顶上破洞直接扔下来的,方才自己和“少脚猪”对话时,有人上了屋顶,扔下这刀。一把刀带起来的风当然极为有限,所以险些自己也遭了暗算。
“少脚猪,没脚猪多好听啊,别担心,说不定把你种在土里,浇上水施上肥过些天还会长出新手新脚来呢?”洛天依用刀背拍在小喇嘛腿上,小喇嘛恐惧极了,偏偏还不敢颤抖,也不敢反驳什么“少脚猪”的称谓,因为没准一挣扎,真成了“没脚猪”。
“不会的,不会的。”他低声下气,眉眼低垂。
他的属下何曾见过首席大人这样失态,见惯了平日里他飞扬跋扈,此时想笑却不敢笑,只是装作怒目而视。
“教他们把言大姐和庄客们放了罢。”乐正绫忽然说道。
洛天依心想,明明她背信弃义,这样的小人我们为什么理会。却又突然想到自己不也是因为知道不会真死而答应留下的吗?除了父母,又有谁会真把性命交给旁人?不禁黯然,点头称是。
洛天依押着小喇嘛,后面不远不近跟着众喇嘛和蒙古鞑子,几人一起下山来。
却不想,砰一声火药响,大队官兵冲出来,将几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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