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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力马扎罗之昊子攀登篇】
从起点开始海拔1800米,到最后到达顶峰5895米,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攀登过程?短短六天的时间恍如隔世,让我慢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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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艰苦。比我想象的要困难很多。我原以为只是穿越热带雨林,海拔上升。可是随之而来了一场大雨。虽有雨衣,但依然抵挡不住大雨淋湿了我的裤子和鞋子。鞋子没走多久已完全湿透,我的脚只能依靠自身发热来维持一点点温暖。一旦停下,寒凉立刻袭来。沿途的路没有经过任何铺装,完全是那种“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大雨充数着泥土不断往下流,经过一层层“台阶”时形成了细小的水流,仿佛在小溪中行走。就这样经历了一个多小时大自然对我的考验,雨终于停了。又继续行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今天的营地。现在回想刚才那几个小时,想要得到大自然,必须经历他对你的重重考验。放弃真的是最简单的选择。在淋着雨湿着脚不断往前攀爬时,我想着要是带着你来,你能跟我一起吃苦吗?会愿意跟我登上胜利的巅峰吗?
如果我带你来,我一定会等你一起,再苦再累,就算再慢,我也要一步一步带你去往最高峰。坐在帐篷里,喝着茶,吃着爆米花,和向导聊着天。突然听见远处有歌声传来。向导说这是挑夫们在唱乞力马扎罗之歌。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的歌声中我能听出他们的欢乐,幸福。对乞力马扎罗给予他们的一切的感恩,对乞力马扎罗的神圣的崇敬。同时,他们也唱出了非洲人民的热情。对于这样的表演,必须给予热烈的掌声。
早晨起来,少云。见到了乞力马扎罗的山顶,梦想离我又近了一步。本以为他们会为我准备很厚的睡袋,可是拿到手展开一看跟蚕丝被似的。害的我睡到半夜被冻醒。穿了保暖衣裤才以继续睡着。
攀登的第二天
我不知道是不是整个过程最艰难的路,几乎是手脚并用,一点一点从石头上爬上去的。整个路程又是十分“天然”,看不出一点人工开凿的痕迹。所有的石头就在那里,摆着各种姿势,看不出是在欢迎我呢,还是故意给我制造着难题。这样的山路我从没走过,即新鲜又刺激。其中有一段石头路就在悬崖上,稍不留神就可以与上帝去约会。今天走的路正好在云区,如同仙境一般。当然,伴着我攀爬的,依然是雨。虽然不大,但也给我在翻越石头时造成不小的困扰。在悬崖边正是雨最大的时候,我还真有些担心,上帝想让我陪他去吹牛呢。还好,一路有惊无险,一步三爬,我结束了第二天的行程,来到了营地。路上,向导问我,说中国有这样的山吗?我说有啊,雪山也好,这样海拔的也好,都有。向导又问,那你们去攀爬需要几天呢?我一下子愣住了。好像我们国人很少有去做这样的一个旅程吧。黄山、峨眉山、泰山、武夷山、华山,都是非常著名的景点,景色没话说,但海拔没有这么高,基本一天或两天都能游览完,而且都有缆车,完全就是去享受的。真正意义上的攀登,几乎没有。在我心中除了珠穆朗玛峰,应该没有其他了。
而这里,乞力马扎罗,虽然不是世界之最,但他有着比其他海拔前几位的山峰,更深远的意义。它不仅是非洲之巅,更是世界上的“凡人”想不断前行,不断超越自我的目标。每年都有无数人为了这个目标到来,每位成功登顶者都为自己骄傲、自豪。坐上缆车到达山顶,拍个照,摆个V,四周环绕一圈,感慨一下,然后再缆车下山,这只是旅游,不是旅行,更谈不上攀登。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远不及亲自攀登乞力马扎罗带来的意义及震撼。
攀登的第三天
又是一个被冻醒的清晨。早晨起来发现帐篷上居然结霜了。看来这里得有多冷啊。山里的气候真是变幻莫测,一会晴天一会雨天。晴天的太阳很强烈,一旦阳光被云层遮住,温度急剧下降,5分钟内降10度毫不夸张。早晨从帐篷里出来,风吹得让人瑟瑟发抖,但只要站在阳光下,立马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今天我的行程是先上至4600米,再下降到3900米。这样是为了减少登山者的高原反应。不过目前看来,我一切尚好,除了有些筋疲力尽。一路上的景色也是最好的一天。整个路程不艰苦,但却漫长。一路上尽情欣赏乞力马扎罗的美和各种植被。山顶时不时从云朵中透出,看着正在艰苦中的我,暗笑,再躲回云朵中去。
在高海拔地区行走,没有雨,太阳光很强烈。路程不算惊险,但上上下下很陡。不能走快。着实佩服这些非洲哥儿们,不管什么样的路,他们都能轻松走过。那些我手脚并用,爬着挪着的路,他们的身体就像壁虎,吸在石头上,三两步便已跨越。今天有一些头疼,不过不是很严重,可能也是海拔升高的缘故,盘腿,侧趴,一些平常的动作,不一会就会手脚发麻。
Lava Tower其实也是一个小型营地,Arrow Glacier的融冰形成一条小溪可以作为水源。从这里出发有两条路径攀登至顶峰。一条沿着Kibo峰南麓经Barranco和Karanga到达Barrafu冲顶营地从Kibo东南面冲顶。
由Barrafu营地冲顶是Machame、Lemosho、Umbwe、Mweka和Marangu等绝大部分主流路线的冲顶方式,我也将沿着这条路线冲顶。
另一条路线则直接以Lava Tower为冲顶营地,沿着Western Breach从西面登上Kibo最高点Uhuru Peak。Western Breach是一个大规模崩塌形成的巨大碎石坡,极为险峻。由于坡上无法扎营,唯一的冲顶方法是直接从4600米的Lava Tower攀升至5895米的Uhuru Peak再原路返回,垂直攀升超过1300米,中间还需要技术攀爬一段垂直的崖壁,整个冲顶下撤过程将超过20小时。因此只有专业登山者才回尝试这条路线,即使经验老到的登山家一旦遇上落石或滑坡也很可能性命不保。
按照向导的话说,只有疯子才会走这条路线。
这时欧美土豪团的大部队们陆续到达,营地变得热闹起来。挑夫们忙着卸下物资,撑起帐篷,搭起移动厕所,而他们的欧美客户们早已躲进支好的帐篷呼呼大睡。一旁拍摄的我不禁为忙碌的他们有些心酸,这里本是他们的土地,而今他们只能是外来者的侍从,为了生存的钱需要去背负那沉重的代表着外来现代文明的金属桌椅。现代文明真的给最平凡的非洲人带来了幸福与自由吗?
帐篷一顶接一顶立起来,整个营地初具规模,今天大家都挤在这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超过一百顶各色帐篷簇成一团颇有气势。但云雾仍在跟我作对,你方飘过我登场,反正就是不给照全景的机会。
晚餐的主要话题是中国功夫。Moshi当地人很相信中国功夫,据说是因为有一次5个当地流氓抢一个中国人,结果5个流氓全给干趴下了,再加上现代电影里眼花缭乱的武打特技,我的向导背夫们对气功远距离隔空伤人都深信不疑。作为中国人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从少林寺聊到武当山,从李小龙聊到李连杰,看到我这个游客都滔滔不绝,大家对中国功夫的敬仰顿时又升了一截。吃过饭话题又转到几天后回家团聚的憧憬,向导家里藏着年轻的夫人,大家自然拿他开涮。跟世界其它地方一样,过去当地妇女的地位并不高,除了家务和料理田地很少有人能出去工作,如今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妇女受教育水平的提高,很多年轻的女性都选择结婚后继续工作而非成为全职太太。对于这种家庭相对地位和分工的改变,习惯了传统方式的普通农民都不太适应。发展这个词包含的内容太多,对于一直被外界推着走的非洲,这条路注定更漫长曲折。
不知不觉过了八点,厨师他们还要收拾餐具为明天早饭做准备,于是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帐篷,我也例行开始晚饭后的散步。与昨天相比今天的雾少了很多,抬头仰望美丽的银河纵贯天际,一整条银河就在眼前,横跨整个乞力马扎罗顶峰,清澈而又朦胧。在这样的高度上天上的星星似乎伸手可及, 我又开始信念西藏了,只有藏地密码能打开心扉,每天都睡在这样的夜空下该是多么幸福。“Beautiful, isn’t it?”旁边一个同样在驻足仰望的向导问我。我说,是啊,你们有一些我们生命中不常有的美。
脚下远方Moshi镇也灯光闪耀,和夜空遥相辉映。那个向导告诉我,因为游客聚集,这灯光能保持到到凌晨一两点。可惜我的向导早有告诫,明天一清早要爬Barranco Wall那超过200米的垂直崖壁,不能逗留到Moshi的灯光熄灭了。然而后面半夜我还是悄悄起床,为了避开光污染,顶着零下十五度的寒风,拿着相机架好三脚架,等待一次次爆光,记录属于我自己的星空。
攀登的第四天
今天的行程号称是Machame路线最考技术的一段,启程就要爬上横亘在眼前的Barranco Wall,据说许多地方都要手脚并用,女士们则大多需要向导的协助,虽然险峻但好像没听说有人掉下去过,应该只是稍微困难一点而已。接着要横切过Kibo的几乎整个南侧,再转向东北,目的地就是冲顶的突击营地Barrafu营地。如果一切正常,应该在下午五六点到达,但考虑到当天晚上就要冲顶,有能力的一般都会尽量赶一赶,冲顶前多休息5分钟也好,我走得快,大概四点钟就到达。
对挑夫们而言今天同样是挑战,不仅仅因为负重攀爬Barranco Wall极为吃力而危险,更麻烦的是Barrafu营地暴露在一段乱石嶙峋的山脊上,很难找到较平整的地方,而且这里没有水源,挑夫们需要返回到海拔一千多米之下Karanga谷地去挑水,辛苦可想而知。好在挑夫们不用登顶,过了今天就都是下山的路了。
来到Barranco崖壁之下,唯一的攀登小道上已经星星点点爬满了人,伸着脖子找了半天也看不见崖壁的顶点在哪儿,看来不是盖的。爬石头这活重装鞋是绝对不靠谱的,缺少灵活性不说还容易滑,幸好有点经验,我早已经彻底抛弃重装鞋,轻便才是王道。另一个很鸡肋的就是登山杖,本来就贴着崖壁走,想撑一下都找不到地方,遇到需要手脚并用的地方更是累赘,只拿了一根在上高坎的地方帮着省点力。
尽管叫得吓人,其实这条路并不难,不爽的地方主要是堵。因为只有一条小道上山,一些不好走的地方很多游客都需要向导保护和协助才能上去,便形成几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口,连一直享有优先权的挑夫们都被堵着动弹不得,我跟随挑夫的策略也就不像前几天那么奏效了。即使如此挑夫们的能力还是让我肃然起敬,真不知道肩上头上顶着那么多他们是怎么保持平衡的。
好不容易超过了几只大部队来到整个悬崖中部的一个小平台上。这里是个休息点,大家停下来喝口水,顺便欣赏一下远方峡谷的风景。一个拉美的姑娘似乎高原反应很严重,瘫在地上不停的喘气,向导在一旁劝她多喝点水。为避免再次被大部队堵住,我和向导没有在这里多耽搁。
从这里往上,小岔路逐渐多了起来,挑夫们开始各种抄近道。所谓近道其实根本就没有路,都是在石头中间穿来穿去,登山杖已经完全没用了。由于我空着手,只背着一个包,不像挑夫们还要顾及头上的负重,攀登的选择自然更多一些,许多地方跳一跳撑一撑就上去了,充分享受“自由行”的乐趣。但这种做法其实不怎么科学,有时候爬上去一看发现前面近乎是死路,搞得进退两难,好几处都不得不冒险贴着悬崖横切到另一侧,折腾半天也不比挑夫们快多少。
终于,爬上最后一道崖壁,Kibo赫然出现在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封顶冰雪被太阳晒化了,连青黑的熔岩石也泛着光泽,这种混合了光与冷的景象真是难以形容。身后则是一片开阔,前几天一路浓密的云海不见了,只有朵朵的棉花糖散布在空中,这里是乞力马扎罗最经典的天空之跃,一定要合照留念,跳不跳看你自己的体能,温馨提示,在海拔4500米跳跃还是有很大危险性的,容易得高反,珍爱生命,远离装逼。Mount Meru的尖顶清晰可见。早早完成了今天最难走的一段,可谓一身轻松,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各种装逼各种跳。
这时其他的登山者也陆陆续续上来了,大家来全球各地,但只有我一个中国人,亚洲人都没见到。大部分是欧美的,能在这里相会算是有缘,都像朋友一般相互寒暄着。其中有一对来自瑞典的父子俩,儿子刚刚大学毕业,两人都是第一次来非洲。回想自己,从小学开始就和父母一同远行,倍感亲切,于是邀请他们合了张影:“带回去给我爸妈看看”。咱们中国人现在物质条件比原来好了太多,但很多时候对家庭的经营反而少了,也许这就是我们这个商业社会和欧洲人文社会之间的差距吧。
欧美游客以组团为主,但也不乏像我一样的独行者,别人都有自己的队伍了,独行者自然凑到一起。一个美国小伙子背了一个比我都大的包还把他的向导远远甩在了后面。我问他,你背这么大个包不重吗?他说不重。我试了试感觉有15公斤,我说,好吧,估计你扛着我都能顺利登顶。话音没落,他一下子就给我扛了起来,向导刚好拿着我的相机,抓拍了一张。幸好现在有枪有炮,不然冷兵器时代跟西方大块头还真打不过。当然咱们中国军人也不是吃素的,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当然,在乞力马扎罗上最牛的还是非洲兄弟。虽然艳阳高照,我们也都挽起抓绒的袖子,但一个向导打着赤膊旁若无人地用冷水擦着身体的壮举还是让所有人都敬佩不已。
因为绝大多数走Machame路线的游客都选择了7天的行程,可以在登顶之前多停一天,先上来的游客都不慌不忙地喝水聊天直到向导过来催促。我要求不需要那一天休息,离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半路上已经气喘吁吁的拉美姑娘艰难地爬了上来,希望她能尽快适应。
后面的路程以平地缓坡为主,我大踏步走得飞快。向导不希望我为抢时间而加速,但我觉得今天状态很好,再说平地只要保持向前的惯性就好,不需要爬坡做功,消耗其实不大。向导于是干脆让我在前面自己把握节奏。顺利通过仅剩的几段陡峭的上坡和下坡,午饭三明治对付。这段路程照例没有厕所,不论男女都在石头后面解决,但有些奢华的队伍硬是把移动帐篷厕所搬了上来,在中途为自己的队员服务。我和我的向导也照例嗤之以鼻:“我可不会让我的挑夫把马桶顶在头上!”
下午我们经过了通往Karanga营地的岔路口,大部分游客包括我上午遇到的那父子俩和那个美国小伙子,都会从这里往下回到4000米左右宿营,作为第二次的高原适应训练。明天早上他们则会在午饭之前到达Barrafu冲顶营地,有超过10个小时的时间休息,为冲顶做准备。
而我们则从这里继续上行,直接到达4600多米的Barrafu冲顶营地,顺利的话冲顶前有5个小时休息。我们大多数时候都走在一段很长的山脊上,这里散落着许多巨大的熔岩石。沿途不断碰到向下去Karanga挑水或者已经找到水往回走的挑夫。挑水的桶不像帐篷背包之类容易顶,必须一直用手扶着保持平衡,或者扛在肩上。这是一个异常辛苦的差事,挑夫们不得不频繁地停下来休息,有时候水桶还可能被尖锐的石头撞个洞,那这一趟就算白跑的。所以这段路也是登山者唯一可能超过挑夫的一段。
因为暴露在山脊之上所以风比较大,而且风向不定,本来想躲在石头背面喝口水,刚坐下来风向就变了,干脆埋头一路向前。大约上了4400米之后风小了,太阳也重新暖和起来。早就留意到一路的大熔岩石上有小石块垒起来的一个个小石柱,像是西藏经常看到的玛尼石堆。问向导,他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垒这个。我自己揣测应该也是祈福的意思,索性也垒一个,求冲顶平安。向导看着我忙前忙后找石头空耗体力在一旁无可奈何,心诚则灵。
Barrafu冲顶营地在另一道山脊之上,意味着最后还要爬一段陡坡。谢天谢地今天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呼吸心跳也比较平稳,希望刚才垒的石头能帮我继续这种好运。爬上最后一道坡,帐篷和睡袋胜利在望,迎面发现两个女挑夫在休息。
女挑夫无疑是乞力马扎罗一道特别的风景,无冕的女王,尽管人数不多,但她们的身影总能吸引周围敬佩的目光。这些姑娘成为挑夫大多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承担家庭重任,而且由于各种原因她们上升的通道较窄,还没有人能从挑夫转成向导。尽管如此,在眼前的这两个女挑夫身上我丝毫看不到失落或哀怨,相反我看到的是乐观与自信,祝福她们一路顺利。
Barrafu营地的糟糕果然名不虚传,三四条路线上来的队伍挤在这个乱石嶙峋四处透风的山脊上,找到自己的帐篷还真是不易。我和向导晃了十分钟才找到合适的地方搭起帐篷,好在自己不是菜鸟,一直累积的户外经验这时候派上很大用场。
由于我们并没有多停留一天,属于到得较晚的队伍,好的宿营点早就被那些以前到达的队伍占光了,所以只能在很偏的一块倾斜的小空地上安营。地面很硬,我的帐篷都还没完全固定好,找了块石头帮忙敲起来。完事直接钻进帐篷睡觉,在睡袋里看了看时间刚好四点,没节约多少时间。
与我们同行的路上,还有各个团队的许多挑夫。我们这些登山者这些天的食、住全靠他们。我单独一人,只带两个挑夫,随身物品也尽量缩到最少,因为觉得他们不容易,不像欧美团队一般每人配备五个背夫,连马桶移动厕所餐厅帐篷都往山上台,纯粹到乞力马扎罗享受的,劳民伤财。大部分在每天我到达营地前,背夫早已将帐篷搭好,待我来到后为我送上热水,洗去路上的尘土。每天的三餐都有位厨师为我准备,虽远不及国内,但他们每天都能做出不同的花样,满足到每一位客人。他们的年龄都不大,却都担着沉重的行李。每天都走着与我相同的路。也许这些艰苦他们已早已习惯,但我还是由衷向他们表示敬意。他们用自己最淳朴的每一步,帮我们每一位来这里的挑战者实现梦想。真心感谢你们,感恩!
攀登的第五天
在攀登之前山脚下我已经有点感冒,好在这几天都扛下来没什么事,今天夜里就要冲刺顶峰了,这将是最严峻的挑战,我一定战胜自己,感受顶峰美丽的喜悦。傍晚六点左右迷迷糊糊被向导叫醒,晚餐好了。虽然胃口并不好,通心粉又干又咸,但为了冲顶还是尽量多吃了些,粥、菜和水果扫光,另外吃了个士力架补充没吃完的通心粉带来的营养损失。吃过晚饭向导钻进帐篷和我讨论冲顶的安排。我对冲顶的认识是赶早不赶晚,因为读到的很多高山遇险的情况都是出发延误造成的,但向导对出发时间倒没有特意强调只说11点半左右他会来叫我。他更关心的是我的头灯、鞋袜和手套,作为一名老驴,这些我当然提前都有充足准备。
商定停当向导郑重其事地又加了一句:“上去之后手冷脚冷或轻微高原反应都是正常情况,你可不要轻易放弃呀。今天我们爬最后一个上坡的时候,旁边的向导都说我的向导运气不错,摊上个状态很好的攀登者,上去绝对没问题。有什么异样随时告诉我就行。”我点头说好,心里想:晕,这是怕我死,提前来做思想工作的,我又不是菜鸟。
晚上营地又起了雾,冰冷刺骨,再加上谁都避免不了的高反,还没有足够的水源,简直是屌爆了的感觉。没办法,谁让明天是冲顶日呢,我们最后的计划是,半夜十二点出发冲顶,计划在六点半日出前到达山顶,在山顶发一会呆,然后从顶峰5895米下撤到大本营4600米吃午饭,下午继续下撤到另一营地3100米,总计明天要走16个小时,这对于每一个登山者都是最终极的虐心挑战,长达五天的睡眠不足,高反和寒冷的空气足以从精神和肉体上击垮每一个人,这也许就是乞力马扎罗的魅力所在吧。
晚上七点半,吃过晚饭准备睡觉。睡觉前依然有些头疼,很担心会为登顶带来困扰。更加悲剧的是,当晚的营地刮起了大风,吹得帐篷啪啪作响,让本来就头疼的我更加无法及时入眠。睡不着,头疼,加重了我的担心。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入睡,其中我已不记得醒来多少次,每次都被寒冷和吵闹扰醒,然后又困难的继续入睡,直到向导最终把我叫醒。
果然头依然疼痛。在出发前,向导检查了我的装备,并给我吃了片止疼药。于是出发。非常感谢这片止疼药,药效持续了很久,帮我解决了登顶路上的一大难题。但是,难题远不止于此,风一直在吹,完全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且愈吹愈烈。我往前每走一步,都能感觉风的威力,它不断在和我作对,无论我在哪儿,总能从正面感受到它。它正用着六七级的力量,疯狂打向缺乏睡眠,体力严重透支的我。
梦里反复听见有人喊我,接着看见一束光亮,眼睛一睁:嘿,还真有人喊我。因为极度劳累再加上凌晨睡意朦胧,向导喊了半天才把我叫醒。我心里一惊,有种高中上课迟到要被年级主任抓的感觉,开口就问:“现在什么时间?”向导回答11点多,我倒,起床就晚了半个多小时。幸好之前已经提前把要带的东西整理好,匆匆吃了几块饼干喝了一杯热水,11点45分我终于站到了帐篷外。
迷迷糊糊中精神依旧不好,但不管怎样也得上,为了冲顶!踏着星光我们出发了,依稀可看到山下MAOSHI镇的灯光如同嘲笑我的现代文明,等待着我被大自然的力量击垮,重返他的怀抱。
凌晨的山顶真是冷,虽然还没完全醒,但嗖嗖的寒风已让我们迫不及待地迈开腿出发。按照约定把水壶给了向导,自己只背了相机和少数杂物轻装前行。虽然把头灯调到最亮,四周仍然漆黑一片,想到Barrafu那崎岖的地形和两侧的悬崖不禁打了个寒战,紧跟着向导小心前进。走了十分钟我们还在乱石和帐篷中穿行,整个营地狭长一条而我们的帐篷在最底端,看来在4000米多呆一天然后早进入突击营地确实好处多多。
先出发的队伍早已不见踪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无尽的黑暗和寒冷中艰难跋涉,有一会儿向导还不时停下查看地形,让人感到一丝不寒而栗。真是佩服那些登山的先驱们,我们带着21世纪的装备在成熟的商业路线上尚且如此,他们孤身进入无人地带所需要的的勇气让人难以想象。
出发大约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转出岩石区,走上陡峭的碎石滩。这里和Western Breach有点像,只是坡度稍缓,而且上面的岩石基本已经崩塌完毕所以落石的风险较小。我们沿着勉强可见的之字形小道上行,虽然地形没有岩石区复杂危险,但脚下松软的碎石一踩一陷像雪地一样,走起来颇为费力。和昨天下午一样,我开始在走在前面,自己根据呼吸调整速度,保证能均匀地用鼻子呼吸不要喘气。可能是走得比较快,不一会儿我们都热了于是停下来把羽绒服脱掉。衣服一脱立刻就感到全身发凉,赶紧继续走。很快我们追上了一只落后的队伍,他们队里四位女士有两位不行了,向导们正在商量是否下撤。我们终于不是最后一名啦!
继续往上不久转过一个弯,一长串不断晃动的星光突然出现在斜上方的夜空中,那是前面登山队伍的头灯。看到这个诡异的景象,我不禁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因为这些光亮实在太远了,我要尽量仰起头才能看到它们。如果不是因为排列成紧密的一长串,也许我真的会把它们当作星星。其中有一两颗已经脱离了大部队在更远的夜空中飘着,我觉得他们似乎就要登顶了,而向导告诉我我们还没过5000米!我说好吧,我们今晚只要能再追上一只队伍就行。向导回答肯定能,我们照这个速度能追上差不多所有的队。真的假的,不是忽悠我的吧?
埋头一小步一小步地往上走,尽力保持呼吸均匀,不停地用手套擦鼻涕,当向导终于宣布我们把海拔5000米甩在身后的时候,我发现大部队的尾巴居然神奇地近在眼前。首先超过的是几只停下来的队伍,他们都有一些队员已经无力前进。
有两三对夫妻或情侣都是女伴走不动了,难受地把头埋在臂弯里,而男伴则一边安慰一边颇为犹豫地抉择是该陪着女伴下撤还是该听向导的意见自己一个人继续冲顶。当然并不是只有女士们不堪折磨,好几个壮汉也不行了。块头大耗氧也大,登山是自己运功把自己抬到几千米之上,谁也帮不好你,路要自己走,体重小反而占便宜。
我和向导两人自己走的时候不觉得,追上大部队一比吓了一跳,我们几乎是他们速度的两倍,难怪他说我们能追上所有人。然而没有了挑夫,任何人都没有要别人停下等你通过的优先权,超越成了一个大问题。特别是那种十几二十人的大队伍,除非他们停下休息,否则别想从这许多人身边顺利挤过去。我们羽绒服已经脱了,慢下来就觉得冷,只好硬着头皮抄近道快速穿过碎石滩抢在他们之字队形的前头。这种类似于冲刺的行为几乎肯定会扰乱呼吸,每次我都不得不用嘴吸几口气。
大约5400米的时候我开始感觉到了轻微的头痛,还好不剧烈。麻烦的是不断流出的鼻涕已经让我的呼吸不那么顺畅了,只好鼻嘴并用。虽然按照以往的经验把舌头抵在上颌,帮助加热空气,吸进冷风的感觉仍然很不爽。手脚早已冰凉,尽管不至于冻着,但反应已不是那么灵敏,步子也逐渐慢了下来。对于时间和距离已经没有概念,不知道走了多久,前前后后大概超了十几个队,终于超不动了。
前面最近的队伍是一组5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他们的3个向导,中速走得很稳,不怎么停下来休息。在他们上面隐约还有1、2个小队伍,稀稀拉拉的灯光。我努力跟上那5个小伙子,让他们带节奏。跟着他们又走了大半个小时,我逐渐感到有些昏昏欲睡,但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我开始在心里祈祷:休息吧,休息一下吧。
终于,在一个较为避风有大石头可以坐的地方他们的向导让大家休息一下。我一屁股坐了下来,赶紧把羽绒服拿出来穿上,这里已经十分寒冷接近零下二十,手都冻得有些疼。穿好衣服,我把头抵在登山杖上,实在太困了,如果有块大石头我都会立刻躺上去睡一觉,比咱们拉练还累。
向导在一旁问我有什么不舒服,我说困。他立刻警觉地问了一句到底是困还是晕,因为眩晕可能是高原脑水肿的征兆,那就得立刻下撤。我说没有晕只是困,意识是清楚的路也走得稳。他说那就好,困是正常的,但如果有其它情况要马上告诉我。
没感觉休息了多久那5个小伙子的队伍又启程了,在这个寒冷刺骨的地方还是挤在人堆里有一点心里上的温暖,我只能百不情愿地跟上。说实话我当时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在坦桑尼亚的前5天无疑是轻松而美妙的,而今天从被叫醒开始就是痛苦。假如没有今天那这次旅行该多么惬意,这真是名符其实的自找苦吃。一边诅咒着一边向前挪,等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夜空已经不是完全漆黑,五六十米的上方山顶和天空的分界线清晰可见,5685米的Stella Point不远了。可惜这最后一段又是陡坡,而我跟随的队伍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向导看出我神勇不在,脸上很痛苦,说我们休息一下再上这一段。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答应。
继续把脑袋抵在登山杖上,不经意间撇到手腕上那写着Pole Pole的手环,就是慢慢的意思。哎,这就叫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前面走快了,现在就遭这罪。缓了口气,接着爬,早死早超生。翻上最后一道坎,Stella Point到了。这里已近聚集了7、8只队伍,有差不多30人,大家都坐在石头上休息。完全没有昨天爬上Barranco Wall时的欢呼雀跃,我的第一冲动也是——休息!坐下来喝了保温瓶带的热水,觉得感冒的症状愈加强烈,还外带头痛咳嗽,这可不妙,但愿只是呼吸冷风导致的咽炎。
Stella Point是Kibo峰的两个标志点之一,来到这里已经有资格领取登顶成功的证书,但真正的乞力马扎罗最高点是仍在整整210米之上的Uhuru Peak,要到那里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且全程在5600米以上的海拔向上攀登。
天空更亮了,似乎即将泛白,向导催促我继续开拔,他想赶在日出前到Uhuru Peak。而我则又在打退堂鼓,已经算到顶了,何必急着图那个噱头呢。可是在山上向导为大,你是把钱给了他,行动自由也给了他,服从命令,只能从了。
从Stella Point到Uhuru Peak大家都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走得异常缓慢,不断有人停下来喘气。这次向导毫不犹豫远远走在前面,让我在后面恨恨地盯着他。中途迎面走来两个人,难道他们已经从Uhuru Peak返回了?真强!勉强挤出一点笑意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他们一脸呆滞的擦肩过去了,到达这里的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我知道很大人其实想放弃,都是靠着意志力挪上来的。
走到一大半,天空已经泛白,在深蓝的天空和黑灰的大地之间隐约出现了一线温暖的金色,让已经冻僵的我燃起一股希望。我赶紧坐下拿出相机,脱掉手套的一瞬间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寒风刺骨。这时候还去调光圈快门的叫神经病,直接全自动拍了一张。本来就困,这一坐下就打死都不想再站起来了,找理由说太阳马上就升起来了,拍完日出在到Uhuru不迟。向导又费了好一番口舌,加上坐着不动实在太冷,我才悻悻起身。
这时又出现了一个状况,仿佛一脚把我踹回了谷底,我开始低血糖了,因为昨晚和厨师说做点粥好吸收,爬山时才有能量,所以没整肉类等硬菜,但由于这几天身体严重透支,加上我又没有吃零食的习惯,随身没有能量棒,所以几近晕倒在登顶途中,万幸的是向导包里有个前几天剩的苹果,也就是这个苹果救了我的命,吃着冰冻苹果喝着带冰碴的水,差点死在乞力马扎罗山上。
吃完苹果,我心中默念佛号,给自己打着气一路往前走,其实在登顶的一路上你会看到各种放弃的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这些人其实打一开始就放弃了,你从他们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只有坚韧的意念才是少数人能到达顶峰的绝对原因。
似乎又走过了千山万水,Uhuru Peak终于到了。没有激动,没有兴奋,只觉得累。这这时太阳刚好快要出来,再次拿出相机做好准备。期盼已久的太阳总算冒出来了,现在才发现原来以为的大地其实是远方的云海,而在交界线上方也有放射状的云被太阳染成金色煞是好看。此时此景,回想起很多年前军校那个寒假,和战友半夜登华山看日出的情景思绪万千,李建的歌声仿佛在耳边响起:“脚下虽有万水千山,却远不过对你的思念;看过多少月落日出,没有相同的一天”。
日出的另一侧是乞力马扎罗还未融化的冰原,厚厚的冰盖感觉有两三层楼高,如果时间允许真想走过去看一看。稍远处的Mawenzi峰则在晨霭中犹如幻影一般。整个Uhuru Peak上大约聚集着20多个人,有登山者有向导,陆续还有队伍到达。我找了一圈,除我是黄皮肤之外,其他都是欧美人。
向导抓过相机给我照了几张,这几张相可以用同一个字来形容——衰。摆了几个pose,却掩饰不住一脸的萎靡不振,我只能用登山杖指着5895米的海拔高度照几个背影。能够上来的游客都围在Uhuru Peak的标牌前照相,我一个人不好和人家一队人抢,等到他们差不多照完了才过去,拍完了仔细看还是一样,衰,挡不住一脸的疲态。
坦桑尼亚时间2016年10月31号早上7点18分,经历了将近七个多小时的折磨,我胜利了,挺住了,扛过来了,没被打到!在踏上顶峰的那一刻,太阳出来了,金色的云海,火红的太阳如同一个红色的大气球慢慢升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远处的千年冰川上,相信这个景致就是大自然给与我的登顶证书,对我们登山者的最大肯定。抬头看着远处初生的太阳,仿佛给我力量很温暖,毕竟我是用意志和信念攀登到顶峰的,就在那一瞬间,我决定把我的经历写成游记,以此铭记在心,也能给后来攀登者提供一些经验,虽然不一定能提供帮助。
太阳出来喜洋洋,太阳出来暖胸膛,等我和向导从Uhuru Peak返回的时候,我已经借着阳光差不多缓过劲来。来时没有注意,现在回头发现从Stella Point到Uhuru Peak的风景挺好的。耐不住寂寞,又拿出相机开拍,这次作为模特的我明显一扫刚才的晦气。一路上还有许多游客愁眉苦脸地向Uhuru Peak前进,有的被向导们搀着扶着,如果不是五颜六色的冲锋衣真是像极了一群打了败仗的逃兵。而我则成功地在日出前到了Uhuru Peak,现在只用跟着重力往下走,可谓苦尽甘来,心中不由得对向导一路的催促满怀感激。人有时候就是这样,非要被人逼一逼才能走过艰苦的修行。
一两个人被向导拽着一步一歇地走着,估计是昨晚高反严重或体力不支掉队的。现在已经快早上8点,他们已经在严寒中跋涉了差不多8个小时,按照这个速度估计他们勉强能在中午以前到达Uhuru Peak。幸好今天艳阳高照,他们应该不用再跟寒冷作斗争。向导说这些登山者大部分可能只能爬到Stella Point就返回了,即使他们还走得动天气也尚好,他们向导出于时间和安全考虑也多半会让他们返回。因为按照计划今天登顶的全部队伍都会在中午直接下撤到3100米的Mweka营地,除非绝对必要,没有人愿意在条件恶劣且缺少水源的Barrafu营地再多呆一天。如果下撤太晚就得走夜路,而对于下山而言走夜路无疑是危险性很高的。
这些还在上行的游客中有一个格外显眼,我在几十米外就看到他扛了一面巨大的旗子。等走近了发现居然是登山第一天我在Machame大门口遇见的那个黄皮肤的俄罗斯大汉,而他扛着的竟然是一面印着镰刀斧头和五角星的鲜红的苏联国旗!整个旗帜有近两米,迎风招展十分好看,但同时也严重干扰了它主人的前进。这个俄罗斯大汉已是一脸惨白,不断喘着粗气,他的向导在前面使劲拽着他没有握着旗杆的那只手把他往上拖。我在震惊之余也对他由衷地同情,苏联的辉煌早已被历史抛弃,而他却还在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支撑着这个信仰,不管这信仰是真实还是虚幻,他的执着和勇气都让人感叹。我冲着他喊了一句:“Long live Soviet and communism! Carry on, you are almost at the top!”他完全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开始下山,这才知道上山时走的路其实很危险,虽然路不窄,但一边就是悬崖。而且有些路需要走过大石块,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是如何走过这些路的。
下到5200左右,会有很长一段火山灰路,坡度约45。千万不要直着往下走!我嫌走Z字形太慢,就尝试直走,没走几步,就因地心引力不自主冲跑起来了。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看前方有一块巨大石块,于是我... 跳了起来。 一个“优美”的360度空翻,屁股着地,滑行20米,顺利停住。虽然衣服穿的厚,但还是有皮外伤。而离我不远处,有个同样勇敢的登山者,摔得晕了过去,他们的队友们用水才把他泼醒来。
连续走16个小时,这天还要一直下到3100的营地。下山不要太快,火山灰会渗进鞋子,磨脚磨得厉害,脚趾头被磨破流血。
一路向下,滑倒过几次,还好无甚大碍。登顶短暂的兴奋逐渐过去,疲惫又回来了。跟上山时的后半段一样,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怎么特么的还没到啊?盼着盼着,终于看到Barrafu营地。第一眼不仅没有给我希望,反而让我绝望。把镜头拉到几乎最远拍了一张,原来昨晚爬了这么高。俯视Barrafu营地的全景,果然是险恶之地,幸好昨天偷懒都在帐篷附近的石头后面解决了,要是摸黑去那几个悬崖边的木屋公厕说不定还真搭上一条小命,还好最终成功从顶峰撤退,没有把小命留在乞力马扎罗山上。
简单吃过午饭继续睡到将近下午一点,向导来叫我,又要出发了,目标是3100米的Mweka营地。Mweka是最直接的登山线路,但由于上升过快一般游客都无法适应,反倒是以破最短时间登顶纪录为目标的职业登山者的乐园。另一条相似的路线是Umbwe,那里可以避开下山游客的干扰。极速登乞力马扎罗记录由坦桑尼亚人自己保持,Simon Mtuy从Umbwe路线登顶只花了6个小时,而经Mweka路线的返程只花了2小时20分。下山无需适应海拔,所以大多数登顶队伍都走这条路下山。大家登顶的任务顺利完成,一路都心情轻松,我这一路也交了不少朋友。1600米的落差,似乎是把前3天的路程又快速回放了一遍。
尽管是下午,海拔也不断下降,但天气转阴同时云雾缭绕,仍然颇为寒冷。西方游客又一次展现了他们的抗寒能力,那可是短袖短裤和抓绒加冲锋衣的区别,看来对白人来说那种在Uhuru Peak脱光光站两排照相的举动确实不是会死人的事儿。没办法,谁叫我们穿丝绸罗马人穿紫袍的时候他们还在欧洲北方的原始山林里野跑呢。
下午四点到达Mweka营地,海拔虽然还有3100米,但因为是赤道,且位于山南麓,所以已经是在一片常绿树林之中。有一波人在踢足球,不知是不是登顶下来的,是的话就太牛了。吃过晚饭,登顶的队伍已经下来得差不多了。这里有小卖部,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我不喜欢闹腾,早早回帐篷补觉。
这一天从凌晨起床,在稀薄空气中4600米向上爬了1300米,又向下走了近2800米,全程整整30公里的山路,比我全武装越野60公里一天消耗的体能还要多,踏踏实实做上一个美梦吧!
攀登的第六天(结束)
足足睡了9个多小时,营地的喧闹才把我从美梦中唤醒。我把我的团队一个向导一个厨师两个背夫集中在一起准备在帐篷前照下山前的最后一张合影,附近没有其他游客只好找一个路过的挑夫帮我们照。这位老兄对于相机的认识就是看着彩色屏幕对准目标按下快门,而取景框是个什么东东完全没有概念。等他拿着硕大的单反煞有介事的眯着眼拍了好几张,我接过来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他发现单反的屏幕漆黑一片无法瞄准索性凭着感觉盲拍,效果当然是我们所有人都被“腰斩”。
和刚进山的第一天一样,我们会沿着丛林的泥路穿行,按标准3小时后就能到达Mweka的公园大门。挑夫们回家心切,很多人都是一路跑着下山。可是这泥泞的林间小道不比过去几天坚实的路面,即使是健步如飞的挑夫也不能完全避免滑到,好在他们身上的负重已经不多,摔个四仰八叉爬起来拍拍屁股依旧好汉一条。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没有挑夫们的本事,不能保证屁股不成四瓣,所以走得老老实实。这个安全第一的原则还挺管用,这次一路下来一跤没摔。
走这段路游客之间的速度差别比之前任何一天都大,有些家伙跟着挑夫们飞奔,而美女们则本着摔跤事小弄脏衣服事大的精神手牵手往前挪。过了泥泞地段我也开始加速,但还是有人像风一样冲过我的身旁,搞得我都怀疑的问了向导一句:先下山有奖品吗?
10点刚过我们就到了Mwaka的公园大门,旅游公司的丰田小面包已经等着我们。司机师傅给我们照了一张合影,补了出发时合影失败的遗憾。乘车离开前我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到公园管理处领取登顶证书。拿到的证书有点像小时候的奖状,上面有公园的主任和公安局长以及向导的签名,证明我在早上7点18到达了乞力马扎罗的最高点Uhuru Peak。想想这还是我活到这么大第一张完全出于兴趣而非学习工作任务需要所获得的证书,真是颇具意义,从此证书堆里又多了一本,就让这美好的记忆永存家里,以后老了和我孙子分享,我甚至想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嘿嘿!
【乞力马扎罗之结语篇】
每一次攀登,都是一种挑战,你翻过的,只是心中的一座山。
而每一次的攀登又会发现不同的美,带来意料外的惊喜、意外的收获。
《乞力马扎罗的雪》:
“象整个世界那样宽广无垠,在阳光中显得那么高耸、宏大,而且白得令人不可置信,那是乞力马扎罗山的方形的山巅。于是他明白,那儿就是他现在要飞去的地方。”
我喜欢爬山,喜欢站在高处往下看,用那宽阔的视野,看那不同的风景,体验不一样的攀登乐趣。攀登乞力马扎罗山对我是一次较大的挑战,因为我至今未曾到过此海拔高度,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后来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己成功站上了非洲屋脊。人生要多去尝试,你才能知道自己能否成功。
摸黑攀登,看不到前方的路还有多远,多陡,多崎岖,眼前只有脚下的路,只有看清脚下的石阶,踩稳脚下的路,才是通向顶峰唯一需要考虑的因素,正验证了一句话的真谛“看不清未来,就做好现在”。每向上一个石阶,知道自己距离顶峰又近了一步,踏实的一步一步迈向顶峰,不论山路如何的崎岖,石阶如何的陡峭,山风如何的肆虐,我只知道,我在为顶峰的风景而奋斗,踩稳脚下每一步,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唯一需要做好的。
我一直坚信:走出痛苦,将会达到成长的高度,告别孤独,将会收获灵魂的深度。这或许就是攀登的意义,每次向上迈出一小步,都是人生的新高度,都是心灵的历练,都对自我的挑战,期待下次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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