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突然闲下来,竟对这多余的时间置若罔闻,除了吃就是睡。下床漱口,喝水。略感沉闷。推窗,窗台上一钵多肉入眼,一副憨样,与钵身一起歪在窗角,前几日台风竟也未伤它分毫。
我一向不愿养这些花花草草。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侍养,诚觉自己的心性,并无那样的细致与耐心。记忆中,养过一钵水莲。网上买来的种子,种子在水里泡上七八天,倒是发了芽,也长出了荷叶,但是后面无论我如何勤换水,如何一日看它八百遍,那小小的荷叶还是一天枯一片,第二天又枯二三片,更莫说开花了。
这钵多肉,在窗台上怕是有几年了,除了平日无聊之时望几眼,我想想自己竟从不曾给过它一星半点水分的滋养。倒是舍友,常常清晨洗漱之余,顺手给他的多肉浇上些清水,偶尔用手去拨弄几下。这平常日子里略显温度的场景却是我能感受到的。
大约是我懂得养花养草养猫养小狗所要付出的爱,所以我才不敢轻易去动这样的心思。一个连同类都还没有爱明白的人,怎么能有余温给到其他的物种?
记得早年我也曾养过一只猫咪,那是我母亲不知道从哪里讨来的。母亲把那个毛绒绒的小东西送到我屋里的时候,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母亲见我无措的样子,她又去找来一个纸箱,把怀里的猫放进去,然后又连猫带纸箱一起搬到我厨房边上的厢房里。我母亲说:喂着,捉捉老鼠也是好的。可我心里就只有着急,我知道我是个宁愿花钱买老鼠药,也不愿花时间来给猫煮食的人。
着急归着急,既然我娘把它送过来,我也没有叫她又抱回去的道理。还好,不过是每天多煮上一勺饭。我爹我娘时不时送些鱼过来,吃剩的鱼汤鱼头放进猫碗里,猫自然吃得津津有味。那时的猫,是养来捉老鼠的,随便打发一点汤汁拌饭就可以了。哪象现在有钱又有闲人家的猫,有专门的猫粮,又要营养均恒,是养来当孩子的,需要天天抱着,宠着。
到了冬天,我娘给我的猫怀孕了。我忧心忡忡,想不出它下崽会是什么情形。我找了块棉絮,垫在纸箱里,希望它好好地把它的猫娃生下来。可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事与愿违。
我一直都忘不了那个冬天的早晨,我醒来的时候,一股奇怪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想我娘给我的猫肯定是下崽了。结果,崽是下了,但是没有下到它的窝里,而是下到了我放在沙发上的棉袄里。
那个冬天带着血腥味的早晨,后来经常出现有我梦里,连同那件被我扔掉的棉衣。那件鲜红缎面的袄子,是我娘给我的陪嫁,结婚时唯一一件鲜红的衣服,被我丢了。再后来,我丢了很多东西,该丢的不该丢的,都丢了。最后,远走他乡。自此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便觉得自己再无资格去侍养那些异物。
我曾经在一栋宿舍楼的楼顶,见过一个女子养的多肉。原本公司宿舍楼顶是不允许有杂物存在,但凡有一棵杂草,也是要被公司后勤拍照然后命保洁除了去,这女子养的多肉可是有一定规模,楼顶养花的肥料、器具一应俱全。几百上千盆多肉占据了宿舍楼顶两头的空位,想必这定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与心血。有一次公司后勤处例行检查,一群人中有一个看见这情形,调侃道:这败家的娘们!
后勤领导说:通知她了,叫她搬走。我暗想:她能搬到哪里去?搬回宿舍那肯定是不可能,送人吧,这么多,一下子又送不完。即便是送了人,还不得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我时常敬畏那些人,自己衣食堪忧,却对花草猫狗护爱有加。其实这不能不说也是一种信仰,他们需依仗此信仰才会活色生香。有的人有闲时喝茶,有的人有闲时养花,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人间烟火。的确,一个人必须得爱着点什么,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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