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郑晓其新房动工的日子,日子是婆婆带着她找一个算命的去看的,选了2个日子,第一个婆婆说这个日子不好,我心里不舒服,选第二吧,其实选哪个日子郑晓其真的无所谓,她在心里嘀咕,第一个正好是周六,不用请假,第二个她还要跟领导请假,而且是月末,很多节点指标要完成,领导如果不肯她也没有办法,但是她还是请了。
她比正常上班时间晚了半个小时起床,在床上放空了几分钟,才六点半睡不着,就起来了,儿子还没醒,婆婆已经在干家务了。依旧在马桶上翻了几页微信,洗脸,刷牙,化了个淡妆,然后开门去餐厅吃饭,饭是昨天就预约了的,红豆、薏米、黑米、麦片红枣啥的养生粥,过了30岁,身体明显感觉不比以前了,虽然体质还不错,但是前段时间她查出来子宫里有息肉,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身体也感觉不到异常,但是她还是觉得要好好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这几年,各种妇女疾病一直反反复复。因为每天起得早,有时婆婆也会起来烧早饭,但通常就是昨天晚上的剩饭加水变成泡饭,看得她只想吐,一点下口的欲望也没有,后来就买了个小炖盅,可以预约,正好起来自己吃,对,就自己吃,她有一次招呼过婆婆吃,后来就没有了,她不喜欢跟她说话,说一次就跟拉一层皮一样,渐渐地有了恐惧症。
婆婆已经在客厅扯着嗓子喊她儿子起来了,她拉开郑晓其的房门,站在门口大声地叫着,叫得郑晓其浑身上下地憋气。她只能憋着,这是婆婆的家,她喊的是她自己的儿子,她没资格建议。再忍一年,她就可以住到新房子去了,现在这个房子再好她也不想回来住了。新房子是郑晓其前半生的积蓄,工作后的收入,公积金都在这里了,还有结婚男方的礼金,各路压岁钱,100万的房产,首付30万,还是个二楼,不是学区房,还在城西,过去要绕一个城,可是当时郑晓其就是要买,她让李树民挑地段,他左挑右挑挑了那里,没跟父母商量,就付了钱,签了合同,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太仓促,各种不适宜,可是如果再来一次,郑晓其还是会这样做,住哪里都无所谓,她太需要一个安身之处,离开这里,对离开这里,慢慢离开,一个一个地离开。
李树民磨磨蹭蹭地穿衣服起床了,惯例在卫生间蹲了半天,吃饭,穿衣,夹杂着婆婆的唠叨,郑晓其等着,不想说话,她早就想走了,她一早就跟李树民说好,完事了就直接去单位,李树民张口想说点啥,还是放弃了,点头嗯了一声,她拿了个袋子把要放的炮仗和香烟放在里面,东西都是婆婆置办的,她非常主动地拿在手里,放在她随身带的包旁边,她怕自己忘了,如果她不叮嘱李树民,他肯定不会拿的,最后挨骂的还是她,嗯,这几年,她已经养成了把事情都想想周全的习惯,只是为了不想看见李树民突如其来的暴怒呵斥,她害怕。她走的时候,李树民正端着饭碗在客厅里转悠,他顺口说了句感觉恶心,郑晓其没想接话,又觉得好像自己不给个反应也不太好,她就顺口问了句:你昨天吃什么了?李树民嘟囔了两句,她也没听清,就拿起钥匙走出去了,关上门的那一刻,婆婆已经在急吼吼地询问李树民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痛了,怎么会这样啊,她问得这样急切,让郑晓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那么多余。
驱车开到了新房,郑晓其上二楼开了门,上楼前,她特地看了看二楼只有卧室的窗户沐浴到了阳光,心里难免多了份遗憾,开门,她先来到了卧室,顺手拍了张照片,站在阳光里,特别温暖,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间段来新房子,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在一点点熟悉一个人,她有种恋爱的感觉。爱上这个房子,应该的。
公公和老公也来了,装修公司的人也来了,他们带来了鞭炮、横幅还有绑着红丝带的榔头,李树民显得有些激动,他屋前屋后地转着,终于开工了,他对着郑晓其说,郑晓其愣愣的,她不知道该给他什么反应。她在卫生间和设计师讨论如何布局的事情,李树民催着她,现在不要说这些,你这人就是这样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拎不清啊?郑晓其有些尴尬,设计师也看了一眼郑晓其,眼里掠过一些什么说不清,郑晓其感觉心里更堵了。
很快吉时到了,李树民点着了鞭炮,屋里噼里啪啦地震着,不一会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别人都离开了,郑晓其呆呆地躲在角落里,半天才受不了了跑到门外去。
接下来就是敲墙,郑晓其手里拎着榔头,呆呆的不知道怎么办,这个时候在外面放炮竹的公公回来了,从她手里夺过榔头,用力地向墙角敲去,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结束了敲墙这个环节。装修公司的人招呼他们拍照,她拿着花站在横幅前,听着他们的指挥,僵硬地笑着,其实她特别想和李树民单独拍一张,可是装修公司的人让李树民、公公和她站一起拍一张,她根本笑不出来,像木偶一样结束了拍照环节,嘴边的话都没有说出口,真他妈恶心,她在信里骂着,感觉胸口有一股痰要喷出来,只想快点结束这令人窒息的仪式。
关门的时候,她把花丢给李树民,李树民哪里顾得上,他爸爸要去看装修公司的其他工地,他们头也没回地走了,她跟在后面,听见内心的声音绝望得紧。
去你妈的开工大吉,她在心里骂着,愤愤地关上了车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