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都有7月29日,唯独那个7月29日,留给我深刻的记忆。
50年前,1969年7月29日,与今天一样,三伏天里,赤日炎炎,用乡亲们的话说:"天像下火似的!"田间地表温度总有60摄氏度之多吧?这天农活是在玉米地里锄草。玉米长到一人多高,大家一人一垄,弯腰弓背,手拿锄杠,一锄一锄向前锄着。伏天什么滋味?在外面站上一会,也会浑身冒汗,何况是在密不透风的玉米一地里!"虱子多了不怕咬",汗如泉涌了也就顾不上汗不汗了,只是穿着背心短裤,上上下下的玉米叶像一把把小刀,不停地剌着裸露的皮肤,身上现出一道道红痕,汗水一蜇,又疼又痒,如箭穿心,那感觉就比虱子咬难受多了。
那天下午3点钟左右,稍有不慎,一锄头耪在右脚上。脚上穿的是一双布鞋,禁不住锄头利刃,锄刃铲破鞋子,眼看铲开一个一寸多长的口子,脚趾疼痛难忍,脱下鞋,右脚大脚趾与二脚趾鲜血汨汨直流,加上闷热头晕,险些倒在地上。邻近一垄一位同龄人,论辈份该叫他叔,他见我坐在地上,右手捂着脚趾,龇牙咧嘴的痛苦样子,又看到脚下一片淋漓的血迹,赶忙走了过来,关心地抚慰,我这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竟双眼挂着泪花,就像迷途在杳无人烟的旷野,忽然遇到亲人,哽哽咽咽小声哭泣起来,眼泪点点滴滴落在火热的土地上,与斑斑血迹掺合在一起!
那位同龄的"街坊叔",忽地一下沒了踪影。没过一会,他手拿一棵草返了回来,那棵草,墨绿色,狭长的叶子,一节一节的草茎,他把它折断,断口处冒出白色的黏黏汁液,他把白汁细心涂在流血的两个脚趾上,不一会,鲜血止住了,只是两个脚趾仍钻心地疼,这位同龄叔,又轻声对我说:"延宾,你听地里有叫声,侧耳一听,不远处有清晰的"哼"声,一声一声,有节奏地传来,我忘掉了疼痛问他:"这是啥东西在叫?"他告诉我:"是地哼在叫,一种藏在地缝里的小动物。""能逮住它吗?""不容易逮。"于是"地哼"转移了思维,暂时忘记了伤痛。
后来,"同龄叔"告诉我,那棵止血的草叫酸浆草,而那只"地哼"只是一种传说中的神秘动物,按科学的说法,是天气闷热,在土地中产生的地汽发出的鸣叫声。
又到7.29,依然记得那个闷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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