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幼时,外婆天天一晚白米饭搭配腌白菜,好像她百吃不厌。若是她能吃上一回新鲜白菜,她就会说亲朋好友都夸自己做菜手艺好。幼年时,我除了吃外婆做的新鲜白菜和炖鸡蛋外,就没有吃过第三样菜了,我无法想象她的好厨艺。
我无法想象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
苦的生活,白味。
我将白菜心放到自己嘴里,只能感受到咸味。由于小时候只吃到白菜一种蔬菜吃多了,我现在不想看到此蔬菜。在家中我是我,妈妈,爸爸,外婆当中吃的最好的人,虽然物质不富裕,他们总是给我让筷子。
小时候,要是家中有男眷亲戚来做客,外婆就会买猪肉或者猪肉圆子,没分给我指甲盖大小的肉星子。我几年都不会吃到一点肉星子,我头发由于营养不良显黄。我以前特别怨恨外婆重男轻女的这种处世方式,我倒要看看外婆老的时候,这些男眷们对她怎样。虽然她自己吃得差,我仍旧没有原谅她。大概物质匮乏的年代,很多人过着差。我在家是对着外婆怒吼:“这些人还以为我家条件好,有空就跑来吃饭哎!我吃什么了啊!”
外婆年轻时不幸残疾而不能务工,外公早早过世,她没有经济来源。她年到八十的时候,依然不顾及我和妈妈的劝阻,在乡下种植了很多新鲜蔬菜,拖顺风车捎到城里来。我总觉得我妈拧着一麻布袋的菜,像逃荒的人。我看到麻布袋反感,我可不愿意帮着提。
从小听外婆总是念叨着,“怎么还是活着的?”,“在哪里凑生活哦?”外婆她基本靠她查家亲戚接济她的生活,她特别省吃俭用,衣服穿了好几十年,补丁叠加补丁,她活到九十四岁。
凑生活,东拼西凑的生活,养活自己。一生想活得自在,可能不太可能。
等后来家里有电视和空调的时候,淋浴,外婆倒是享受到一些了。
每逢我买零食回家,外婆馋的不行了,站在我房门口不愿意走,拿几袋零食给她,她就立刻走了,等她拿回去了舍不得吃,藏起来留着,一袋也没吃,不知道留着做什么。她又返回我房门口,伸手来拿我的零食。我让她先吃完我分给她的零食,再来拿。
她们老一辈经常藏着食品,到过期了也舍不得拿出来吃掉,真是过多了穷苦日子。外婆小时候靠吃树皮和地皮活了下来,难以想象的灾荒。
我妈总是怪我买零食,浪费钱又容易长胖。我幼年在家里吃的太单一了,现在自己有工资干嘛那么省,别人对我抠,我为什么要对自己抠门。我就要吃相难看,我就要买。
小时候,我们一家若是在奶奶那里吃饭,还得交伙食费,妈妈还得洗碗。奶奶的饭桌一向都是摸着有灰可以写字。奶奶只给我吃点猪肉皮,一些蔬菜。趁着我们一家人不在的时候,院子里的人知道奶奶炖汤,买肉给姐姐和妹妹一家人做好吃的,奶奶那样子,恨不得把心和肺掏出来给他们吃了。我也就呵呵了。
我从小没有爷爷和外公。我从小靠着我妈的工资付学费和生活费,妈妈把能给我的都给我的。爸爸吃饭时给我让筷子,有时候负责接送我上下学和上下班。我只是在父母的怀抱中、鞭策中成长的。世界分给孩子的很少,每个人分到的蛋糕真小,有基本的衣食住行拼凑着过,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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