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跑了三千米,又在这沙子池里扔了快百十次十多斤重的铅球。连续那么多天高强度的训练,也许没多少人受得了吧。费觉不过就是个生长在军官家庭的野孩子。虽说是训练从小受到大,却一下子吃不住了这般的体能消耗。
费觉勉强支棱起干巴的腿,一脚刚想迈进这沙池里,把球捡回来,再把那小旗换到刚投到的位子上。可一只脚都还没踩实,整个疲软的人就轻飘飘倒进那片沙海里,可又足溅起一堆沙砾碎石。
“咳咳……”
被呛了一嘴的颗粒。虽别扭着,可此时此刻却累到不想再起身来,甘了心在这片枕头上趴着。就只转了转脸,调整了调整呼吸的位置,只把口鼻露着,呼吸着她甚至觉得比平日格外稀疏多的空气,一双眼睛都情愿闭着,随它被那黄沙轻遮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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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的话,似乎爸爸本就没想让自己这姑娘走上正经学习文化课考个好大学这条路。别人家的孩子从小都报各种各样的兴趣班辅导班。正是他们都在幼儿园里哭的时候,六岁的小费觉便开始在她爹领着的军队里笑——其实大多数时候也是哭啦。
这波是让孩子耳濡目染中华武术文化精髓。平时还让几个年纪小点,十七八岁十五六岁的小兵和这六岁小孩一块练练,“切磋技艺”。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单方面咯,总是小费觉这边单方面挨打来得更多。被打哭也不只是十多次。
“文化科目学习勉强说的过去,体育上倒是老强,班里任何一个男生都打不过,运动会上最少拿三四个一等奖。”这是历来费觉班主任的一致评价。以后的也如此。当时的的费觉没靠关系,踩着分数线进了这一中,体育成绩是当时的第一。第二名是个男生,可综合体育评分和她相比,竟还是差了三十分开外。
距离返校那天的事也过去快一周多了,费觉也不明所以地烦躁了一周多。她本来就火气大,最近又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遇火就着。跟那白夜越来越像新生的仇人似的不对付,对手下最近负责的几个组员也总是火气冲天,一副他们欠了她百八十万的样子。
要这样,也就算了。其他人又不是不知道这体育特长生一根筋的孩子脾气。白夜明白,他那几个组员也是知道。可这费觉偏又爱可着劲儿的折腾自己身子骨。这也加练那也加练。就是方跑了三千多米后又做了种种的事,她尚是觉得还不够,真是把着自己完完全全地看做了一个训练机器。
“烦死了。不过又到底在烦什么呢……”
就这种时候吧,思考思考自己也不错。毕竟这种一个人的时候也蛮难得的。
所以这世界上多了一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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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谁?”
费觉的警惕心一直都不低,不管什么时候,这是极确定的。也算是平时没什么人和她开突然的玩笑的原因吧。
再者,肯定也不是开玩笑嘛,那么晚了,谁他妈那么傻逼的会过来操场这边啊。当然,费觉自己就是个特例咯。
“问你呢,你他妈靠老子那么近搞什么?”
费觉蹭地跳起身来,这脚下尚柔软,可却也撑着强稳稳站着。她看清楚了,来的人是个男的,手里……操,还拿着家伙。
妈的,真要干起来,自己又不是打不过。撑一会儿,快点去旁边小房子里抄家伙。要真是冲自己来的,干就完了。
他也觉得好笑。是会谁想出来找人打老子,明眼人都知道这学校里没几个人打得过费觉,——最近几年学校里最厉害的体育生。
“嘿,你真他妈要跟老子打?”
费觉冲着来的那家伙轻笑了几声,两手倒背在身后,都握了拳头。
“是又怎么样?”
来者同样一阵鄙嗤。说话的声音,总之是不讨费觉喜欢。
她看那男生甩了一棍过来,可倒是没躲开——或是说本来就没什么躲的意思,只拎麻杆似的把那甩棍用只手握了,单是接着手上的力气,那男学生竟是直掰不过,整个人都被费觉向着后面掀,费着大劲儿才算是勉强能在这地上碰了脚跟。
“还想打吗?你妈的。”
单凭着一下子,费觉完全明白这来者只是个狗屁软蛋了。
“嘿嘿,你他妈可别高兴得太早……”
那男生像是诡计得了逞坏心有了着。他脸上露出笑。可恰在意料之外,他所期盼的那人……
——却成了块破布,倒被从墙后狠狠摔了出来。
啊……高大天不是什么在散打大赛里面拿了冠军的人吗……他爸不是个很厉害的拳师来着吗……搞什么搞什么,就那么被打趴下了……
潘功成身子向后瘫着,心里慌到爆炸,身子愈加不稳了。
跟着走出来一个人,白色的袍,额角簪花,只是今夜的脸上并未覆遮面纱,露出的是张极其娇俏,极其俊美的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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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夜……白夜校医?
“你笑的,就是这个东西?”
白夜同样笑了,只是不同于那男孩僵住在脸上的笑。——她笑得阴森可怖。一脚重重在那少年脸上踩着。那少年露着与几天前正出一辙的呲牙咧嘴表情。
“高大天?”
因为这高家拳馆和费家的费长官有点关系,费觉和这高大天也算有过几面之缘。这家伙……算是个豪爽的人啊……这是还想干什么偷偷摸摸的事?!
“打得够狠,够劲,但是不够准,没用心啊。”
成了长辈训诫小辈了——白夜低下头,轻弯了腰身,一手把那高大天的双手反锁了,另一手只两指轻挑,从脚下那人上衣口袋里勾出来一把水果刀,和刚才从那小混混手里夺过的美工刀放在一起。
“同样的错误,犯两次,哈?……”
“嗨,就这呀。怎么说都是两个大哥啊,就用这破刀啊。”
费觉不是和这个白夜想把关系改回来。只是觉得在这两个外人面前,关系多少得好一点。
就当装装样子,撑撑场子。
反正那什么男孩跑不了。费觉放着宽心踱到白夜身边。为先献献殷勤,便把那个身子靠在了白夜肩上,顺便抓了她手里的那水果刀过来玩。
不知怎的,这时候看,这两个女生倒真是比这男生更有着男人味帅气性。
“哟,你不那谁吗?潘功成?倒是现在就动手了啊。挺快的。”
挪远了点,借着点学校路旁的探照灯,倒是把这男孩的脸给看清了。——正是那扬言什么要打韩君费觉找不着北的的潘功成。
“呵,什么啊?打架之类的……”
白夜吐了口口水,正吐在了那高大天手边那块地面上。
“你们两个,现在就可以。一起来,或者再拉上三四个兄弟,老子一挑五。”
她戏谑地笑了,满不在乎地把那美工刀片展开,并没怎么用力气,却是把那刀片生生地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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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觉本来想着先好好挫挫这两个人的戾气,谁知道白夜就只挥了挥手,示意那高大天拉着潘功成快点滚。
“不一挑五吗?你不挑,倒是让爷爷挑。”
那体育旁边的小库房里只有天花板上垂着个老旧昏黄的小灯。费觉随手给那白夜扔过去一床被子,一面亦言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我在,怕什么?”她逗着笑。也是看出了费觉这边的冷心思。
“就爱说这有的没的,谁他妈要你在。老子有小君在就好了。”
费觉语气不好,这是显而易见的。随手把运动水杯丢在木桌桌角,一个人便由了身子整个倒在白夜对面的床上。
“你,给老子睡地板上,妈的。”
白夜知道这费觉孩子似的脾气,此时更顺了她。自己知道先坐得离那费觉远了些,嘴上仍尽力活跃着气氛。
“这么说,你是不要我,只要你小君能好好的就都好了?”
费觉却突然像被什么点着了,她有点发了疯,胡乱摸着什么东西就向着白夜的方向丢过去。
“老子就是喜欢韩君,怎么了?”
她只披了校服外套,摔开那门,气势汹汹地走开了。
不过走开了几步,又折返了回来,把串钥匙扔在那白夜的脸上。她脸上带着苦笑。难为自己这几天都跟着这个不讲理的费大觉,结果倒还是被浇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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