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武汉最广泛的吐槽一定是:“贼鸡儿冷!”,早上出门的时候,连着打了几个哆嗦。去早餐店顺口吐出来的“一杯冰阔落加一碗儿豆皮”也被冷空气硬生生扯到肠子里,换成了“一杯热豆浆一碗热干面”。热滚滚的豆浆下肚,暖了身子,也就踏上了兼职的行程。
近来运气算不得太好,也不至于太坏,不安于现状的确不该是学生郎的样子。父母三番五次打来电话敦促学业,而我总是惶恐避之,生怕这囫囵样子怕他们知道。前些日子接主持的时候被东家抹了不知来路的化妆品,以至于脸肿几天,烂得像核桃皮,该死!
我很累,似乎有些找不到方向。昨天和发小儿聊天,他说他已告别迪厅,七点起床转点前必睡,整日窝在图书馆准备各种考试,讲真还挺羡慕他这种状态的,而我满脑子只想着发财,缺少厚积薄发的耐心。
转眼入秋,秋已临头,秋之欲走,冬亦随之。在大多数小伙伴儿还在吐槽冷的时候,我却很享受寒冷带给我的安全感。寒冷的意义在于能把人和外界剥离开来,使人与人之间产生更大的缝隙,而能拉近这个缝隙的人,一定是能够带给你足够的安全感的。
我喜欢天气寒冷一些,这让我可以专注起来。早上赶地铁的时候,突然想到川端康成在《伊豆的舞女》里面的句子来“山间的路氤氲着雾气,衣服被蒙蒙的雨打湿,胸前和双脚本该觉得冷,背后却因为疾步而行被汗湿,更因为难耐的情绪而焦躁。”这句话来形容穿上羽绒坎肩儿一路小跑到地铁站的我,再合适不过了。
回想起年少奶奶还在时,一年之间最憧憬的事就是寒假过年回老家了,先从城里骑车到公交站,再从公交站坐公交到山底,老家在山顶,我需要徒步上山,寒冬腊月,常常雪大如毡,山顶下望,有山舞银蛇之状,那时奶奶健在,向来要下山接我的,她带带领我穿过茫茫雪山,雾霭阔阔间她腰杆儿挺拔,如同一颗低矮的松树挪动在雪地里,千里皆白,鲜有人烟,她在前面走,我因玩雪落下了步子,一望见她,也就望见了安宁。
奶奶上个月道别人世,天气尚热,可入殓师给她穿上了稍厚一点的外套,这让我心安起来,毕竟奶奶是个怕冷的人。
我从未体会过东北的寒冷,可因为前任是东北人,我也在她口里得知过东北冷得骇人。她说在屋子外面放一杯水,放两勺糖,回屋吃一把鸡,就可以出门拿雪糕吃了。这让我非常诧异,因为她总是落地成盒,活不过毒圈儿。后来,前任和我回家见爸妈的时候,她向我的家人描述了许多关于寒冷的场景,当她最后说出:“零下二三十度的时候”。爸妈脸上的惊讶和她面庞的淡然形成的对比让姑娘很有成就感,就像分手时我的撕心裂肺和她的淡然一样,寒冷给我留下了深刻的疤痕和阴影,尽管我一直憧憬着哈尔滨,但我从来不敢踏上去往哈尔滨的路途。
爱情,永远是一道无法得到满分的主观题。
去年冬天,我需要完成一次采访任务,地点在十堰,这让我有些兴奋,十堰已属半个北方城市了,十堰人说话的北方味儿也很重,而我早前认识的一个十堰朋友也颇有几分女汉子的味儿,所以对十堰这座城市是充满期待的。
那天我是和作协的晓优两个人一同乘高铁从武汉出发前往十堰的,不得不说十堰的冷真的是往人的脖子里钻,直叫人冷得发抖。在晓优的威逼利诱之下,我只得脱下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到了家乡,晓优立即跟我叽里呱啦地说道起十堰的故事,方知十堰不只有十堰,尚有一堰二堰云云,不知是否先入为主地将十堰定义为北方城市,我总觉得十堰的冷是干冷,尽管登顶武当依旧云海翻滚,可在十堰的街道上行走,你会明显感到十堰是冷,而武汉上海只能算得凉。
去过十堰以后,我更想去一趟北方了。
夜里兼职完回寝室的时候,恨不得把西服胡乱一扔,鞋子胡乱一甩,人也胡乱一躺,可脱下衣服的时候,还是用木质衣架体面地挂起西服,把鞋子擦干放进鞋盒。晚上和同在国博做礼仪的小姐姐一起坐地铁回来的时候,她的右手手肘上挂着一个袋子,手上还拿着一小棵多肉,左手一直捣鼓着手机,看着最新的海航招聘信息。坐了良久她收起手机突然问我,海航和模特的面试时间冲突了,该怎么办?
“只能推模特儿了,你不是一直想飞的吗?”
我以为她会采纳我的意见,可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就跟模特那边说一下我迟点儿去吧!”
这句话突然感动到了我,因为这些天一直和她约着上下班,我们经历着同样的晚睡早起,经历着同样的早高峰拥堵的地铁,经历着穿着短袖站在武汉这座抽风城市临风口的展台,经历着拿着沉甸甸的行李挤地铁的不堪,而她依旧顶着一天的疲惫,对未来怀着饱满的热情。
本想在光谷打个车回学校,可下地铁就看到直达学校的公交,急匆匆追了上去。有幸获得一个座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寒冷突然让我安宁下来。
好了,晚安,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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