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太砢碜了,有缸粗没缸高,屁股以上全是腰,而且大方脸大秃顶,近视眼镜比天明;所以,尽管名牌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市委宣传部工作,并且当上了小科长,但是年过而立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差强人意的对象,我急,父亲急,母亲更急:“俺娃该不会一辈子打光棍吧?″
我急,手足无措;父亲急,无可奈何;母亲急,急中生智:她老人家按照故乡迷信说法,从全村每家每户讨要了一根红毛线,给我织了一条所谓的百家红围巾,仿佛传递神物似的郑重其事地交给我,一字一板地再三叮咛:“儿子,你系上这条红围巾,保准能拴住一个漂亮媳妇!”
“有这么神奇吗?"我万分庄重地接过这条一看就庸俗不堪的红围巾,忐忑不安,半信半疑,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
母亲一脸自信,两眼放光:“老妈问过村里的神婆了,绝对没有问题,你就等着抱漂亮媳妇吧!″
特殊时刻,人会相信、崇信、迷信任何荒诞不经的东西。
我现在就正好是那个时刻。
于是,我系上母亲所织的这条百家红围巾,以谈工作为名,自信满满地约上我们市委宣传部的部花白雪娇,周末到全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凤凰宾馆的鸳鸯阁吃大餐。
吃过大餐,我用手特意把脖子上的红围巾正了正位,顺了顺向,捋了捋型,以让它发挥最大神力,然后微笑着胸有成竹地问白雪娇道:“你看我今天怎么样?"
“西门科长,您今天请的大餐特别棒,尤其是那大龙虾味道美极啦!"白雪娇忽闪着一双黑宝石般明亮而美丽的眼睛,发自肺腑地高声赞叹道。
“我不是你问大餐怎么样,我是问你我怎么样?"我用手指弹了弹红围巾自豪万分地笑着问,期待着白雪娇由衷而惊喜的赞美,甚至都做好了拥抱乃至热吻的准备,心里不停地祈祷:“红围巾显显灵吧,显显灵吧红围巾!"
“哈哈哈……"白雪娇一张雪白雪白的瓜子脸瞬间都笑成一朵火红火红的玫瑰花了,“西门科长,我能说实话吗?"
“畅所欲言,畅所欲言!"我似乎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但仍然手按红围巾故作镇静地笑着说,“我平生就最爱听真话!"
“西门科长,您平时不系红围巾虽然长得有点过于着急,但还特有男子汉气!"白雪娇用手撩了一下披肩秀发神情认真地说,“您今天把这条红围巾一系,简直土不可耐、庸俗到家啦!"
“是吗,有这么严重吗?"我仍然不死心地用手紧紧地捏住红围巾,鼓起十二分勇气,奓着胆子豁出去似的问道,“雪娇,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什么什么,我……嫁……给……你?"白雪娇好像受到了天大的人格侮辱似的,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把桌上的LV小手包一提,边噔噔噔地往外走,边气咻咻地甩给我一句火鞭似的炸心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有病吧?!"
我眼睁睁地看着白雪娇走出门去,脸上一阵阵发烧发烫,仿佛烙铁捂在上面一样,头一歪红围巾竟掉在地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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