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弃先生速写

杨弃先生速写

              一

先生上楼，关门，关手机

在六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写诗，写小说

先生点燃一支烟，执笔，沉思

一大群穿着粗布麻衣或兽皮的瑶民在他面前起舞

先生一个人，有时不做饭，有时不开灯。烟雾缭绕中

千家峒的瑶民就点篝火，端上香喷喷的肉饭

当然还有先生喜欢的糯糯的米酒。先生醉了

19:00 ，先生准时开电视机，看新闻联播

看天气预报。他的眼睛盯着西北那一片天

天气变了，冷了，下雪了，先生开手机，打电话

电话越过4081千米的山川、雨雪到达新疆博州温泉

温泉的天就晴了，暖了

              二

先生上楼，关门，关手机

在六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写诗，写小说

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

不开机，不下楼

熟悉的朋友就直接找上门去

三爹、小桂、雄兵是其中的几个常客

先生一开口，说：三爹……三爹满脸通红

三爹知道，今天的下酒菜照例是他姨妹子雪白的大腿

先生一开口，说：小桂……小桂哈哈大笑

“湖北省工艺美术大师”的称号使他底气十足

先生一开口，说：雄兵……雄兵羞愧的低下头

雄兵知道，他自己不是懒，他是无才又无能啊

先生吸完一支烟，说，想你们来，又怕你们来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三

先生开手机，开门，下楼

看楼下等候的人到齐了，又关机

先生游山如访友。走到半山

摸一摸松，拍一拍竹，喝一口山泉

先生深深吸一口气，望一望远处的云朵，然后

下山。下棋，或者打五元钱一炮的“个子”

先生爱吃山珍，山上的蘑菇、竹笋、蕨菜、红薯藤……

一年一长的东西，比如不能成材的竹笋，不吃就烂了，可惜

蘑菇过了时节，不采不吃就烂了，可惜

就像剩饭剩菜，倒掉了不吃，可惜

乡民们又盛情端上野猪、野鸡、野麂、野兔肉

乡民们偷偷打的，说，野物，纯绿色的，放心吃

先生放下筷子，淡淡一笑

————这些东西，我不爱吃

先生走出门外，门外青山葱郁

满目烟岚。先生自语，可以回家了

注：个子，流行于通城一带的纸牌游戏，源于三字经，以三字圆一句，比如“化三千”“七十士（土）”……好像宜昌也有这种纸牌，二十几年前在湖北教院进修时和宜昌的朋友玩过，只不过他们的句子有不同，字也有不同，很难辨认。

2018.03.21上午于温泉县医院康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