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喜欢在黑夜里静静地发呆,漆黑的夜色能安抚她孤独的灵魂。阳光太过于刺眼,在这夜色里她那颗冰冷的心才能汲取到月亮散发的一点光亮。
青禾坐在阳台上享受着这份独特的安宁。
韩冬从房间里走出,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外微弱的光亮照出了青禾瘦弱的身影。
韩冬拿起一件外套走过去披在青禾的肩上,“怎么还不睡?”他的动作很绅士,他的语气满是温柔。
“谢谢。”韩冬碰触到青禾的瞬间,青禾本能地躲闪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动作后,她又感到特别内疚。他们已经结婚了,可是青禾做不到一个合格的妻子。
“对不起!”她歉意地说着。
“不用对不起,青禾,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虽然一开始就想到这只是一场形式婚礼,虽然韩冬知道青禾会抗拒,但他没想到她的抗拒会这么明显,他承认,那一刻,他心里无比失落。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面对的人是青禾。
青禾低着头转身走回了另一个房间。她曾经以为只要一开始和韩冬说清楚了,彼此的伤害就会更小一些。可是,她心里的内疚和自责还是像一把枷锁把她牢牢地困住。
她结婚了,可是她却无法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她抗拒着周围的所有人,每一次韩冬接近她,她都会本能地害怕,身体会颤抖,内心的排斥感让她的五脏六腑搅动在一起。
她把这场婚姻看作是一场战争,她要比程枫先一步结婚,她做到了,可是她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反而更加的失落。她的这个突然的决定没有伤害到程枫,只是把自己打进了无底的深渊。
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慢慢坠落。痛苦,失落,绝望像无尽黑夜包裹着她。
她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呼喊着她的名字,“青禾,青禾。”那个声音在青禾的脑袋里回响着,紧紧地锁住了她的灵魂。
长久的失眠让青禾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她只有每天到陆斯辰的诊所,躺在那张摇椅上,那里会让她心安,也只有那个时候才会让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放松。
陆斯辰会在青禾没有察觉的时候对她进行催眠,可是,青禾每次都会陷入恶梦之中。
青禾瘦了,她轻飘飘的身体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韩冬,你说过,会照顾好青禾。可是,她现在怎么会这样?”陆斯辰的语气里是责问更是自责。
韩冬把面前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房间里烟雾缭绕,灰色的烟雾模糊了两个男人的脸。陆斯辰把手里燃尽的烟头摁在旁边的烟灰缸里,“她的情况很不好,从我的判断上看,她可能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随时都有轻生的可能。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轮流看着她,你早上把她送到我这里,晚上过来接她。”
“好。”韩冬继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也许酒精能麻痹他那颗不安的心。
他们担心青禾,他们想好好照顾她,可是那种无力感让这两个大男人借着这烟雾模糊了眼睛。
他们都害怕失去,可是那种即将要失去的感觉又那么强烈。
青禾和程枫在一个月内先后各自举办了婚礼。
程枫结婚的那天,青禾沉默着在床上躺了一天,她的眼泪从一只眼睛流出来,又流进了另一只眼睛,接着又划过眼角渗进了头发。
她独自感受着那份属于自己的悲凉。
“程枫终于和他喜欢的人结婚了,他一定会幸福吧。”青禾想着。
可是,她的心里怎么会那么难过,她生活在黑暗中,还伤害了身边的人。
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右手的拇指不停地扣着左手,鲜血已经染在了床单上,她却毫无察觉。她昏昏沉沉的,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清醒着,她的不安,焦虑,心痛,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强烈。
她该怎么拯救自己,该怎么让自己的灵魂得到解脱。
青禾把自己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一间屋子内,她心被套上了枷锁,她也开始恐慌这个世界。
她已经几天没吃饭了,放在门口的水和食物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她是这样的弱小,只能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反击上天降临在她身上的不幸。
韩冬和陆斯辰寸步不离地守在房间外面,房间里的一举一动都能让这两个男人绷紧神经。
终于,房间的门打开了。
韩冬和陆斯辰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猛然站起来。
青禾就像一个失去了知觉的人,她披散的头发有些凌乱,宽大的家居服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里一片昏暗,长长的睫毛下垂着,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颜色。
她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时刻都有摔倒的可能。
她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把脸洗了一下,那张脸终于有了一丝生机。她又返回房间,几分钟后,她走出来了,她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搭着一条淡蓝的色半身裙。
她黑色的长发被梳成了一个长长的马尾辫。委婉动人,清新美丽,毫无血色的脸上有一种沧桑的美。
“青禾,你是要出门吗?”青禾的状态很不对,陆斯辰着急,担心。
韩冬慢慢朝着青禾挪动着走过去,“是啊,青禾,已经快中午了,你要去哪儿啊?不如吃点饭,我们陪你去吧。”
青禾看着韩冬,又回头看了看陆斯辰,露出一个浅笑,“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出去走走。”
“你已经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这样出去我们怎么放心。”陆斯有了他自己的倔强,他怎么能容忍青禾这样不怜惜自己呢?
青禾低下头又开始用指甲扣着自己的手,她似乎有着说不出口的难言之隐。
陆斯辰注意到青禾的小动作,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她的手,那些伤口又渗出了血丝。陆斯辰的心痛了,那些鲜红就像一把钢刀刺在了他的心里,那种剧烈的疼痛让他窒息。
他没有询问,没有指责,只是拿出口袋里的创口贴轻柔地帮青禾贴上,“去吧,早点回来。”
陆斯辰的话让青禾紧锁的眉头有了舒展,他点点头,走出了门外。
韩冬木然地站在一旁,当他看到青禾破败不堪的手指时,他被吓到了。她手指上的肉坑坑洼洼地裸露在外面,甚至隐约能看到那刺目的骨节。
青禾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折磨自己的?他说过会好好照顾青禾,可是她这样自残的行为,韩冬一点也没有察觉。他的内疚感让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走吧,她这样出去太危险了,我们远远地跟着她。”
“她会去哪儿呢?”
“看她这样的状态,很可能是去见程枫了。”
“程枫?他怎么阴魂不散,怎么还来纠缠青禾?”
陆斯辰和韩冬你一句我一句叨叨着,跟着青禾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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