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起雄兵五万,水陆并进来犯广陵。陈登守军不足一千,只得坚守。
孙策军营绵延数十里,战船布满江面。周瑜、黄盖封锁水路,程普、太史慈、蒋钦分各门攻打。广陵城居民自发参战,与陈登并肩守城,攻防三日,击退孙策进攻百余次。
夜深,陈登和陈娇在府衙中商议。陈娇说:“敌军从清晨攻到中午,这时候他们最疲惫。如果我们保留一批精壮勇士,在此时杀出,必能将他们击退。”
陈登说:“击退倒是可能,但他们退到江面,就会得到水军的接应,那时我们反而被动了。”
两人商议间,忽报:一人趁夜划船入城。陈登将他请进来一看,是渔民李定。原来这个李定曾组织起各乡的渔民,协助陈登大破水贼。陈登说:“老人家冒险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李定从怀里掏出一张长长的状纸,献给陈登说:“这是附近三十屯乡亲的联名请战书,叫我代为呈上”
陈登接过展看,感动万分,忙向李定拜谢,李定扶起他。众人落座,道明情况。李定说:“孙策的水军强就强在弓弩,一旦抵近厮杀,他未必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的船可以趁夜埋伏在芦苇荡里,只要太守能将他们诱至芦苇荡边,我们突然杀出,定可大败孙策”
陈登依计,约定三日后中午行动,击鼓为号,各自回去准备。
三日后,陈登挑选最强壮的勇士八百人饱餐战饭,身披铠甲,埋伏在城门内,留其他军民守城。
从清晨战至中午,孙策军疲惫,退回寨中生火做饭。这时城门大开,陈登擂鼓,八百勇士打头阵,冲击敌营,军民紧随其后,挺枪而上。
人人奋勇,各个以一抵十,杀得程普、太史慈大乱,扔下满锅的饭菜,向后逃窜。陈登乘胜追击,孙策中军想上去接应,但阵型被败军冲散,也只得扔下满锅饭菜向江边溃退。
周瑜、黄盖见状,引水军靠岸接应,途中经过大片芦苇荡。突然,芦苇荡中飞出无数小舟,舟上一个个壮汉手持鱼叉,刺向周瑜军。
距离太近,弓箭手来不及射击,只能抽佩刀迎战。壮汉们在舟船间往来跳跃,如泥鳅般灵活,鱼叉上下翻飞,刺得水军人仰船翻。
孙策本以为到了岸边就可登船,不料周瑜、黄盖自身难保;而陈登又一手持鼓,一手敲击,纵兵而来。
孙策军沿河而逃,被杀、被俘、落水淹死者不计其数。
陈登掩杀一阵,缴获军用物资无数,大胜而回。然后一面上表朝廷,一面犒赏全郡军民庆功。
孙策收拢残兵回江东,清点损失,光士兵缺口就达一万多!他勃然大怒,在丹徒招兵买马,积蓄力量伺机报仇。
转过年,孙策再犯广陵。陈登发十万火急文书,向许都求援,但此时曹操与袁绍对峙,无暇抽兵南顾。
陈登坚守孤城,与众人商议对策。陈登说:“孙策非常狡猾,上过的当,他不会再犯。这可如何是好?”
李定说:“即使周瑜不靠近芦苇荡,我们也有办法”
“老英雄请讲”
“两天以后就是新月,到时江面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利用这夜幕一样可以靠近他”
陈娇说:“我观察孙策的营寨也加强了戒备。如果没有援军,我们很难再像上次一样突破”
陈登思索半晌,说:“许都的援军是不会来了,但孙策未必知道。如果我们在晚上发起突击,我倒有个办法……”
商议已定,众人下去准备。陈登暗中组织民众,在许都援军的必经之路上,摆放柴草,十步一行,布列整齐,一直纵深达百余里。
至新月这晚,一声令下,所有柴草同时点火,远远望去,就像十几万人举着火把连夜行军一样。
孙策连攻数天不克,晚上在帐中烦闷。忽闻外面军士大呼,他连忙出帐查看,只见北方出现一条长长的火龙,不由大惊,以为是曹操亲率大军前来。
他传令拔寨撤兵,顿时人心惶惶。这时,城门大开,陈登再次击鼓进兵,再一次大败孙策。
李定也摸到周瑜近前,发起突袭。周瑜军惊恐万分, 四散奔逃。
陈登趁夜掩杀,斩首无数,缴获钱粮战船得胜而回,军民欢庆鼓舞。他筹划转守为攻,因此一面写信给严白虎余党,暗许其官职,约为内应;一面上表报捷,请求借兵进攻江东。
捷报至许都,曹操召集文武商议。曹操说:“陈登已经联络了江东豪杰,想向我借兵征讨孙策。你们看如何?”
郭嘉说:“不可。陈登只因无地无兵,才会勉强受丞相节制。他经营广陵几年,就深得民心,倘若再助他占了江东, 那真是我们的大患啊。孙策就是条疯狗,他占江东,丞相早晚可以收拾;陈登可是无水的蛟龙,若他得了江东,我们则没法安枕了。”
“此人真是难办。那如何是好?”
“可以把他调回我们身边,约束起来。他就是龙也掀不起浪了”
曹操依计,转调陈登到紧邻许都的东郡作太守。广陵百姓听说陈太守要走,扶老携幼赶来劝阻,人山人海,从府衙一直排到乡间。李定哭拜在地说:“陈太守您不能走啊!”
陈登扶起他,又对众人说:“乡亲们都起来吧。大家不用担心,我走后,朝廷会派比我更称职的太守来。”
百姓见陈登执意要走,就转身回去收拾家当,十几万户要举家拔郡随陈登远迁。陈登感动的无以言状,含泪施礼,耐心劝说,百姓方止。
陈登被转调东郡,身处曹操的严密监控下,几个月后便去世了,年仅三十九岁。
再说孙策又败回江东,继续在丹徒练兵。一日闲来无事,与诸将在楼上饮酒,忽见众人互相耳语,然后纷纷下楼。他问:“大家这是怎么了?”
侍卫答:“附近有个神仙恰好从楼下过,诸将都去拜他了”
孙策凭栏俯视,一道人,头戴鹤管身披道袍,手持节仗立在正中,百姓诸将都跪拜在他周围,高呼:“哈利路亚!”
孙策转身对侍卫说:“这是什么妖人?给我抓过来!”
侍卫忙说:“这位大仙住在吴郡,法力无边,颂咒画符,包治百病。将军不可亵渎!”
孙策勃然大怒:“快给我抓来!违令者斩!”
侍卫不得已,将大仙请上楼来,此大仙法号:于吉。原来早在汉顺帝时期,琅琊郡有个道人化名于吉,献给朝廷一本《太平青领书》,以此传道。他持节仗念咒画符,教信徒叩头忏悔自己的罪过。给病人喝符水,死了就是心不诚,神不降福;好了就是法力无边,包治百病。从此一百多年,每一代都以“于吉”的化名传教,对外谎称于吉已活百岁,长生不死。江东百姓对于吉深信不疑,奉为神明。
孙策呵斥道:“妖人怎敢蛊惑人心?”
“贫道是琅琊宫道士。顺帝时曾入山采药,在阳曲泉上受神感化,赐给一本《太平青领书》,共百余卷,都是治病救人的仙术。神命我代天教化,普渡众生,治病救人不收分文。怎能说是煽惑人心呢?”
“你不收分文,你的衣服饮食从何而来?你的仆从仪仗如何维持?”
“衣服饮食都是善男信女的义舍,仆从仪仗都是善男信女的义工。”
“你这妖人!蛊惑人心还挺有套路。若不杀你,以后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随即就要将于吉推出斩首。
张昭跪拜说:“于大仙传道百年,治病救人,无不灵验。不可杀害!”
“此等妖人,我杀他如杀猪狗!”
百官也都跪下求情,孙策说:“你们都是读书人,怎会信此邪教?此等妖人,居心叵测,煽动百姓,不可不除!”
孙策力排众议,将于吉斩首示众,以正视听。
再说吴郡太守许贡,暗中派人送信给曹操,内容如下:“孙策骁勇,就像当年的项羽。朝廷应表面恩宠他,然后把他召到京师;不可留在江东,否则必成后患”
信使渡江时被巡逻士卒捕获,押送孙策处。孙策拆看书信,计上心来,先斩信使,然后假装请许贡来议事。许贡进见,孙策向他出示书信,呵斥道:“你敢阴谋害我!”
随即斩首许贡,诛杀他全家。许贡有三个门客,决定为许贡报仇,司机刺杀孙策。
一天,孙策视察丹徒而归,只穿便服未穿铠甲。途径西山,就引程普等数将上山打猎。他纵马追赶一头大鹿,不觉与后面的人拉开距离。
突然,树林中窜出三人:一人持弓,两人持枪。孙策勒马问:“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韩当的士卒,在此打猎。”
孙策拍马刚要走,一人扑上,挺枪刺其大腿。孙策大惊,拔刀挥砍,这人抽枪退后。持弓者又一箭射来,正中孙策胸口。孙策强忍剧痛,张弓搭箭,射穿此人咽喉。另两人扑上,乱刺孙策,并大喊:“我们是许贡的门客,特地为他报仇!”
孙策挥刀格挡,身中十余枪,马当场被刺死,他也倒地奄奄一息。
危机关头,程普众将赶到,孙策大喊一声:“杀贼!”然后昏厥。
程普砍倒这两人,又取来利斧,剁碎这三人,直至成泥。
孙策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众将抬孙策回府,急请华佗来医治,华佗连连摇头:“准备后事吧”
华佗为孙策敷药,孙策苏醒过来,见张昭众文武、弟弟孙权都围在床前,他嘱咐道:“今天下大乱,以吴越之地,三江之险,大有可为。子布要好好辅佐我弟弟”
他又取出牌印递给孙权,说:“两军阵前,战场厮杀,你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用以保江东,我不如你。你一定要牢记父兄创业的艰难,好自为之吧”
孙权伏床痛哭,孙策又对母亲说:“儿大限将至,不能再侍奉母亲。今天把江东托付给弟弟,以后母亲要时常训诫他。父亲和我留下的老人,你们要善待。”
母亲哭道:“你弟弟这么小,怎么能担此重任!这可如何是好?”
孙策说:“内事不决问张昭,外事不决问周瑜。只恨周瑜不在,无法当面嘱托。”
他又对其他兄弟说:“我死以后,你们要齐心协力辅佐仲谋。咱们孙家谁要是敢起异心,骨肉相残,人人得而诛之!死后不得入祖坟!”
众兄弟都点头领命。孙策又对大乔说:“我和你就这样中道而别了。你以后要好好孝敬母亲,你转告小乔,要她劝周瑜好好辅佐我弟弟,不要辜负了我俩多年的交情。”
说完,孙策去世,年仅二十六岁。后人有诗感叹他如流星般璀璨又短暂的一生:独战东南地,人称小霸王。运筹如虎踞,决策似鹰扬。威镇三江口,名闻四海潮。临终托大事,专意属周郎。
母亲对孙权说:“为了这片江山,搭上咱家两条命!儿可要守好!”仲谋狠狠的擦泪,冷冷的点头,瞬间长大。
张昭说:“现在应该一面治丧,一面处理军国大事。”
孙权依计。张昭传令:孙静全权处理丧事;请孙权坐堂,受百官朝贺。
孙权蓝眼睛紫胡子,长相异与常人,他自此承孙策的遗嘱,主政江东。这时人报:周瑜领兵从巴丘回吴郡,孙权说:“公瑾回来,我就不怕了”
原来周瑜驻扎在巴丘,听说孙策遇刺病危,怕百官有变,领兵星夜赶回奔丧。至孙策的灵柩前,吴国太迎上,将遗嘱告知周瑜。周瑜跪拜在地说:“愿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不一会儿,孙权也进来。周瑜再次跪拜,孙权说:“请公不要忘了大哥的遗命啊”
“愿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
“我要怎么守住父兄的基业呢?”
“自古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必须要多请高明有远见的人来辅佐,江东才可安定”
“大哥临终说:内事不决问子布,外事不决问公瑾。”
“子布经天纬地之才,足当大任。我没啥能力,恐怕会辜负重托,我举荐一人,来辅佐将军”
“什么人?”
“此人叫鲁肃,字子敬,临淮东川人。他胸怀韬略,腹有良谋。子敬是当地首富,早年丧父,对母亲特别孝顺。我曾经带几百人路过临淮,这时断粮了。听闻鲁肃家有两囷米,各三千斗,因此向他借粮。他立刻手指一囷相赠,就是这么慷慨。祖母去世以后,子敬来到曲阿居住。他朋友刘子扬约他一同去巢湖投郑宝,他还在考虑。主公应该赶紧把他召过来。”
孙权依计,命周瑜前往聘请。周瑜来见鲁肃,说明孙权倾慕之意,鲁肃说:“最近刘子扬约我去巢湖,我已经答应他了。”
“当年马援对光武说:身处乱世,不单单君选择臣,臣其实也在选择君。今天孙将军礼贤下士,宽厚待人,世所罕有。别在考虑其他人了,和我一同去江东吧”
于是鲁肃随周瑜一同来见孙权,孙权特别尊敬他。两人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经常能从早谈到晚。
一天,孙权与百官喝酒。宴散,众人各自回去,独留鲁肃同床而睡。半夜,孙权说:“如今汉室衰微,四海动乱。我想继承父兄的遗志,成就霸业。请先生教教我”
“汉自高祖至今历经四百年,民心早已丧失殆尽,汉室不可复兴。而中原的袁绍、曹操都兵精粮足,不是很快能消灭的。将军为今之计,应该趁曹操和袁绍在中原打的不可开交之际,先克广陵,再灭黄祖,最后攻刘表,把整个长江以南都占过来。依托长江天险以待天下有变,这才是王霸之道。”
孙权闻言,穿上衣服拜谢鲁肃,第二天又厚礼相赠,另赠鲁肃母亲很多礼品。鲁肃则为孙权举荐一人,叫诸葛瑾,字子瑜,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诸葛亮的哥哥。
孙权上表朝廷,朝廷封孙权为将军,兼会稽太守。孙权命张昭和张宏共同处理政务,张宏引荐一人給孙权,此人叫顾用,字元叹,是蔡用的徒弟。
孙权起兵,攻克广陵,自此威震江东。
南方暂时平静了,而此时的北方却硝烟弥漫。中原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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