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曾因父亲工作的调动,转学去了一个略显破败的小镇上短暂求学过一年,整个小镇只有两条马路,街道两旁零零散散的开着几家杂货铺,招牌脏兮兮的,有时想买些生活用品,要小心避开店门口杂七杂八的货物,一进去就看见所有的商品凌乱不堪的任意摆放着,头顶的灯泡始终摇摇晃晃的,发出微弱的橘黄色的光,店家无比熟络的问你要买啥,得到答案后便一头扎进货物堆里快速精准的找出你需要的东西,收钱找钱,动作麻利一气呵成,走的时候还不忘善意的问候一句,小镇上人口稀少,来去就那几张熟悉的面孔,甚至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所以更像一个庞大无比的大家族,每个人都看起来莫名的亲切。
由于基础设施的落后,小镇上只有一家小型的医院,平时鲜有人进出,交通当然不是很方便,去一次县城还得在马路边上等好久的汽车,有时候运气不好,几个小时也没有一趟车路过,至今我都不清楚这些车是从哪来的。
我父亲的单位就在马路尽头,一个面积相当大的院子,再往前走,马路两边就偶尔有一两户人家,大部分人住在远处的大山里,最近的也需要爬上一两个陡坡。
初到小镇,心里颇为不舍,想念之前的同学和朋友,小小的人心事重重的跑去自己的新学校溜达,翻身坐到双杠上无奈的想:这里就是我以后要上学的地方了吗?胡思乱想了一大堆,暮色渐起才匆匆跑回家。
如今已记不太清楚刚去时的情景了,只记得班里的学生不是很多,但大都显得格外腼腆,我也开始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和新的小伙伴打成了一片。
其中有一个很活泼的女孩是班长,我一直很好奇她为什么中午总是不回家吃饭,直到有一回无意间提出这个疑问,一个小朋友告诉我,她们家住在离学校五公里的大山里,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也在这个学校,家里的经济状况只能供一个人住校,所以她每天早上都是四点多起床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她每天早上几乎都是第一个到学校,那时候上课出奇的早,每天都是5点多上课,导致我每天都处在睡不醒的状态,早上都是父亲催过好几遍之后才依依不舍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父亲单位隔壁就是学校,也就是说我是全校所有的学生里离家最近的,尽管如此,每天早上还是因为睡不醒迟到。有一回在班长的盛情邀请下,我和几个小伙伴长途跋涉了好几个小时去她家玩,见到了她略显拘谨朴素的父母以及她的家——一间低矮的小土屋。后来还断断续续的听小伙伴说过班里其他同学的家庭状况,现在想来,时常感慨,同样的年龄里,我还赖在父母怀里撒娇时,他们却已经早早抛弃了童真,匆匆承担起成人世界里的压力与责任。
十几年的岁月都已经走过,现在仍有联系方式的仅有一位,她并不比我大多少,却像妈妈一样的照顾我,显得格外的成熟与稳重,我时常去她家玩,甚至有时可以几天不回家,她负责做饭、干家务活,有时会带着我放牛,早上喊赖床的我起床上学,后来离开那个小镇后,偶尔回去一次,临走之前她的父母总要拿大包小包的东西给我,好像我是他们出远门的女儿似的。母亲一直在外地上班,而她代替了母亲的空缺,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她家里有一只老猫,总是躺在我们身边,寒冬天里格外的温暖。
如今想起这些,那份感动还是萦绕在心头,我狂热的喜欢着各种猫,想来也是因为她和她家的那只老猫。我一直在想,世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她们每一个人都曾对我付出过最大的善意与温暖,而这份沉甸甸的感情,我并没有办法用任何方式去回报她们,她们虽然并不是我的父母与姐姐,无形中却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并且让我体会到了除了自己的亲人以外人世间最纯洁无暇的感情,没有任何利益的牵绊,是她们让我深深的明白,作为人,最不能丢的东西就是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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