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话题,还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在前面的两篇文章中,我们站在主人公松子的角度,分析了她的家人、朋友和情人,以及松子与他们之间的故事;那些痛彻心扉的离愁别绪、爱恨纠葛,透过文字,如在眼前。
今天,我想往后退一步,在一个较远的视角上,来看一看,在《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有没有人和松子拥有一样的命运,或者,更确切地说,可有谁像松子那般,是为被这个世界遗弃之人。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所谓“人生苦短”,谁的人生不是由各种“苦”勾连着,苦兮兮苦哈哈的,来不及多想,就是一生。先有苦中作乐,方有苦乐相随。
那么,在《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那些与松子有着或深或浅的过往之人,他们各自都经历了怎样的苦乐人生呢?是不是他们大多和松子一样,或早或晚都曾经惨遭过这世界的遗弃?
1
龙洋一,松子的学生、情人。如果我们要在松子的故事中,找出一个男主角的话,可以说,龙洋一是最接近的一个。
他曾说过,松子老师的一生被我毁了两次。那是因为他参与了松子的两次人生。一次是在青年教师松子的人生起步期;另一次,则是当松子经历过多重人生的波折,当过了风俗女郎、坐过了监狱之后,在美容业初步站稳脚跟、重新迈开脚步之时。
的确,龙洋一对于松子而言,是一个错误的、灾难性的存在;然,他又是带给松子最大情感慰藉之人。如此以来,幸与不幸,福兮祸兮,两相渗透,两相抵消,作为局外之人的我们,便没有能力给予他们更加恰如其分的评价了。
不过,当我们绕开他们这个集合体,单看龙洋一的人生,我们看到的却是和松子相近的境况。毫无疑问,龙洋一和松子一样,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之人。
年少时,他没有完整健全的家庭、得不到亲人的爱,更比不上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般幸运,可以在父母亲的教导与呵护下健康成长。当被松子老师看穿偷了钱时,他的敏感的少年的自尊,和对松子老师的纯粹的暗恋,撕扯着他那幼稚的心,促使他疯狂;他对松子老师既有爱恋又有气愤,最终走了对松子而言堪称毁灭的极端。
后来的奇缘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既是善缘又是孽缘。因为这次相遇使他们彼此得到爱的温柔与呵护;而与此同时,它又如同一场灾难,不仅再次毁了松子,也毁了龙洋一。
那个时候的龙洋一既是走私冰毒的流氓,又是警察的内应,由于松子对他所做之事的强烈反对,使他同时开罪了警匪双方;后来他对松子爱的逃避、因枪杀田所校长再次入狱,这一系列事件,不但使松子的人生再次毁灭,更让自己走向深渊。
其实,说开来,第二次相遇后,松子命运的改变不能全怪在龙洋一身上,因为毕竟这个时候,松子早已成年;而一个成人理应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反倒是龙洋一,因为与松子的相遇,又多跨了一道人生的坎。
但是呢,我们又不能拿正常的判断标准,来用在他们身上。因为他们都不是拥有健全性格的正常人;而是被世界遗弃的迷途之人。
这样的人,想要好好过活,总比别人苦得多;这样的人,想要走向不归路,也只是在转念之间。
2
彻也,有才华又有梦的青年,未来的作家,当下的颓废迷惘之人。
他,对于松子的人生,也是一个重要人物。但是这个“重要”却不是和松子龙洋一间的“重要”一样,是相互的。或者,也可以说,对于他们,确实也彼此“重要”,只是重要的程度不一样,性质也有所差别。
首先,对于松子来说,彻也是重要的。因为彻也需要她;而松子爱彻也,似乎正是因着这种“需要”。她在这“需要”中,找到存在的价值,找到活着的乐趣,找到无论从哪里都还不曾得到的温暖与安慰。
而,对于彻也来说松子的重要,则主要是松子的挚爱给予他的安全和温暖,松子不顾一切支持他的梦想给予他的安心和保障。
松子对彻也的爱,多是心甘情愿、无私又无悔的付出;而彻也对松子的情感,则似乎多是一种算不上爱的依赖、依附。彻也是自私的,自私到要松子去风俗业工作,只为支撑他那遥遥无望的梦想。
好在,松子最后的堕落不是直接为了他,因为他在此之前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如此,他这个形象在读者心中才不致太过不堪。
不过,彻也终究是个被世界遗弃之人。或者,更准确地说,他在自己遭遗弃之时,同时也背叛了整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而在他的心中,亦没有世界的一点位置。
于他而言,他的才华与文学梦想是他的全部,如此,他的结局也称得上是某种“圆满”。用他的“朋友”冈野的一句话说,“他年纪轻轻,就带着他的才华死了。……是投身于文学的人最漂亮的死法”。毕竟,如果他不死,迎接他的首先是当下的迷惘;而前方的路,是荆棘遍布还是光明灿烂,总是未知。
无论如何吧,彻也和松子一样,同为可怜人。
3
凌乃、赤木、小野寺,很明显,他们不是一类人;但在这里我把他们放一块儿,主要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共同点。
凌乃,和松子一样,风俗业土耳其浴女郎。但她的不同之处,是因为她有对正常生活的向往,并为此付出了行动。她的梦想是开一家小餐馆,可以一直做到老的职业。只可惜,她错爱了人,明明已经离开风俗业开始了新生的她,却因为阻止爱人吸食冰毒而惨遭杀害。这样的女人,当真令人心疼。不知眼下的“世界”是处于何等初心,接连两次将她抛弃?
赤木,凌乃和松子的同事,土耳其浴的经理。他虽然是一男士,但因为所从事的职业,比起店里的女孩子也强不到哪里去。特别是他担任的培训新人的职务,多少有点忽略人的本性而脱离人道。即便如此,最后他还是被辞退。临走他明明想带松子一起,却不知碍于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羞怯?还是自卑?我们不得而知。总之,不能将自己的爱大胆地表达。光是这一点,他便是被遗弃者了吧。
小野寺,他原本是松子的顾客,后来又和松子发展成搭档,也就是松子养的小白脸。只可惜他最后作死,将松子拿生命换来的钱全都糟蹋掉,换来被杀的恶果。可以说,他是一个没有良知、没有底线的道德败坏的东西,死对他来说,是罪有应得,活该被世界抛弃;却是害苦了松子,断送了八年的光阴在狱中度过。
他们三人,可以说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命运,但终归都是福薄之人,更是值得同情之人。
4
每个勇敢去爱的灵魂,都本该被世界温柔相待。
这是呈现于本书封面上的一句话。只是,“本该”,这个词包含着希望,更包含着无可奈何。因为,“该”的东西太多,但总无奈命运多舛,人与事都免不了瞬息万变。
无疑,被嫌弃、被遗弃,是不幸的。但,生而为人,只要还活着,就该为生命负责不是吗?人,但凡有正常的思想觉悟,总不会在世界将我抛弃之时,也抛弃自己。
就像故事中的松子,即便被家人驱赶,遭情人抛弃,被命运百般羞辱,却始终不愿放弃希望,认真过活。虽然,在她最后的时光里,曾因龙洋一的关系自暴自弃过一段时间,但最后的最后,她不正是因为去寻找泽村惠的名片而死吗?这便说明,她还是对生活抱有希望啊!
所以说,松子的一生,虽说是荒诞的一生,失败的一生;却也是让人值得敬佩的一生,让人读来有所思有所得的一生。
但愿那些此时此刻正值泥潭、混沌中的人们,能通过松子有所醒悟,重拾对生活的热情与希望,无论生活怎样亏待我们,永远都不要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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