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

商山早行
温庭筠（唐）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满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诗中有“槲叶满山路”之句，槲这个字儿，认识的人也许就少一些。认识槲树的人可能更少。我与这种树“相逢不相识”很多年。后来才知道，这种树，我的家乡曾经满山都是，随处可见。

槲树逝去的家园——坠落的喜鹊窝（七）

这种树我很小就认识了。有大叶与小叶之分。但我们不叫槲树。小叶的，长成大树的，我们村很多，上有十八窝喜鹊窝的树，就是这种树，我们叫柞树，也就是小叶的槲树。

我们对这种树的叫法，是有区别的，长成大树的，或半大树的，叫柞树，而生长于松树间一簇一簇的类似灌木的小叶槲树，我们叫波罗树。

这些一簇一簇的小叶槲树，每年晚秋，都齐根割掉，捆成一捆一捆，做为柴火烧掉了。其中偶见一枝独秀，长势很好，茎干挺直的波罗枝条，也会保留下来，这一棵保留下来的，慢慢就会长成大柞树。

柞树木质坚硬，是制作独轮车即木牛流马的理想材料。这种树的叶子，金甲虫特别喜欢吃。还可以养柞树蚕。几年前，看电视，云南某处养柞树蚕，竟成为当地老百姓主要收入之一，并因此而脱贫。我小时候，没有见过养柞树蚕的，据说过去有，这一簇一簇的小叶槲树，即波罗树，可能就是很久以前养柞蚕的遗迹。

每年春夏之交，一簇一簇的波罗树上都爬满金甲虫。这是很厉害的害虫，其幼虫对花生，白薯和土豆伤害很大。我们小孩子，每人拎着一把黑陶泥壺，壶里装半壶水，满山去抓金甲虫。鸡特别喜欢吃金甲虫，吃了金甲虫，母鸡很爱嬔蛋。

小时候，我村南边的大庄子村，烧制黑陶的窑口很多，器皿也五花八门，生活用具几乎无不能烧制。近年塑料、不锈钢、铝制等器具大行其道，黑陶器具曾经的辉煌不再。这个村的黑陶窑已大多塌圮，曾是这个村庄支柱产业的黑陶渐渐式微了，窑工艺人也慢慢老去，村里的年轻人，大多进城打工，无人再去学这门手艺了!逝去的家园——坠落的喜鹊窝（七）

大叶槲树，我们那儿很少长成大树的，偶尔也有。我家东墙外竹园沟边上，就有一棵，合抱粗，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了。这种大叶槲树，大多都一簇一簇长在山上，和一簇一簇波罗树一样，生于满山松树间。不知为什么，记忆中，相较于小叶的波罗树，金甲虫好像不太喜欢吃这种大叶的槲树。我们也不叫它槲树，我们叫他粽叶树。

这种树，我们家乡端午节用其叶子包粽子。一般用当年那一簇一簇嫩枝上的叶子，长成大树上的叶子，比较小，香味也淡，没有用它包粽子的。

每年端午节前的集市上，就有卖这种干粽叶的，用稻草或其它东西捆成一把一把的，摆在街上卖。远远地散发着一种极好闻的香味。我们村，很少有人去街上买粽叶的，都是到山上，自己采一些就够包粽子的了。

我们那个地方，也有芦苇，但几乎没有用苇叶包粽子的。都是用这种槲树叶包粽子。用这种树叶包的粽子，可以存放很久而不馊。

这种树叶包的粽子，相较于芦叶粽子，香味浓郁多了，是我思乡的一种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