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

      想了很久不知道这篇文字最终会去到哪里，即便如此依然不能压抑，我想留下些什么的冲动。那么，我就躲懒省去了称谓和问候，只说说我自己。

      我想辩驳的是，并不是我选择了死亡，而是我确实我不知道我该为何而活。我知道我写到这儿，总有人想要指出，我若一死了之，我的家人当如何。我自然应当为他们考虑而努力活着。可是如果只是如此，是不是说明，如若某天，待到我的亲人全部辞世，我便可自由地抉择自己的生死状态？且不说这个观点正确与否，我明白那些真心在意我的亲人们，自是希望不论如何我都能够顺利地保持长寿。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希望看到我自己绝望到想要终结自己的生命。而我此刻实在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每当我被如此绝望笼罩时，我只为一件事而感到难过或落泪——我发觉我已无法为自己找到一个情感寄托了。

      这个情感寄托可以是一个愿意接受我的感情，并能够安全保管的人。可是这对别人来说，或许会是沉重的累赘。又或许是因为机缘巧合，我就是无法将感情寄托在某处。与人产生连结如同生活一样，并不是努力就一定会有积极进展的。

      同样的，这个情感寄托也可以是一个我非做不可的事件或追求。可是如今我只能每天生活在极度的疲惫和困倦之中。尚可以照顾自己的起居，也只局限于用临期食品缓解饥饿带来的痛苦而已。我早已不在意我的居室整洁与否，我已有多少天未能保持清洁。甚至不在意，我每天该服多少舍曲林，或是该用多少西替利嗪来缓解我的花粉过敏。我只愿以最低的成本，保持生命体征而已。且不说这种状态下，我能否坚持先前的追求。我甚至很难相信我能走出如此困顿，仅凭这样一副麻木无用的躯体。

      如今我听每首歌都是一样的旋律，食每样东西都是同样的味道。我已无法寻找别的盼头了。无论是许诺要和我一起做些什么的，真正能触动我的人，或是每天睁开眼睛时，使我奔走的热爱或期待。它们于我而言，已是我难以负担的昂贵了。不说其它宏大的事，我知道我两天后会收到一个快递，可是若我现在去死，我也是愿意的。与生死比起来，有什么是真的重要到难以割舍的呢？

      今天，我无数次幻想我能坐上窗前的栏杆，随后变得如火柴盒一般大小，如红叶逐波一般飘零在这座城市风中，摔个稀碎。又或者吞下手边的一切毒物，身体蒙上一层阴翳，空洞的双眼一如往常一样，长久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而不瞑目。不知从何时起，这些于我而言也不重要了。

      是我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是我总是发癫。曾以为这世上，没有我努力也会无果的事。却不想我早已在这种轻狂傲慢，得意忘形中消磨尽了全部的力气。如今我疲惫，深信生不如死。我从未后悔，也不曾发自内心的真正憎恨任何一个人。我很感激我曾遇上的心善的人们。他们或长或短的挂念着我，至少他们都有，只为我存在的那么一瞬间。正是这些，支持我这样一副残躯走到现在。我已是无力做任何回报了。哪怕是为了他们而求救，活下来，都是太艰辛而庞大的目标。对不起，这次我是真的累了。

2021.07.25 2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