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家的土鸡蛋，要不要

齐帆齐微课

婆婆找来两个红色塑料袋，又在往袋子里数鸡蛋，一个，两个，三个......，好几十个呢。

“几只鸡还算听话，就是近几天下的，一天四五个，”婆婆一边数一边告诉我：“抓紧着煮了吃，大把大把吃哇，煎着吃，蒸着吃，蛋炒饭吃......”

“拿去街上卖吧，我冰箱里塞不下了，上回大宝回来带过去两大兜，上周弟弟过来又带了一大袋，”我挺为难地说，可不是装斯文假推脱，以往星星在家吃饭时，还常常做个蛋汤，蒸几㖋蛋吃吃，现在星星一天三餐在学校吃，俩口子偶尔吃几个蛋，有时忙起来就着剩菜吃，或者干脆炒两个素菜吃吃，实话说，冰箱里还库存着不少呢。

“你吃不完就送给别人，有话说：若要久，送亲友，你送给左邻右舍吃，人家也会送给你吃。”婆婆给我个建议。

我可舍不得，这可是您辛辛苦苦养的鸡。我笑道。

“你舍不得送那就去卖，卖给熟人，现在不是流行朋友圈吗，发朋友圈卖呀。”鸡蛋被指定非我莫属了，婆婆竟然教我做电商，呵呵，我家电脑店，话说这婆婆家的土鸡蛋，你要不要？

我忍俊不禁，往屋外望去，近处的太阳光正很热烈地在水泥地上画着素描，画的是那有泥土的地方不知道长出的什么草，人来人往得不多，草长得太欢，伸出路边来，可别说，除了颜色是黑白，以及比例有些拉长，还真画得像，像极了，这也是一个生命吧，只要有阳光，只要野草还在，就会被阳光很迅速地画出一个伴来。

几只小鸡仔绕着婆婆的脚寻吃，婆婆走进它们跟进，婆婆走出它们跟出，竟像几个粘人的小孩儿。我们从旁边走过，也不是很怕生人。我切了西瓜递一块给婆婆吃，然后把一块吃剩的西瓜皮送到小鸡嘴边，小鸡却逃也似地跑开，婆婆扔一点过去，它们却抢着吃。难不成小鸡也学过“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么，或和婆婆是老相识了。

眼见着婆婆装好了两袋子蛋，却又走进里屋找白色塑料袋子，然后又把红袋子里的蛋一个一个拿出来，又一个一个放进白袋子。原来是怕蛋一时半会吃不完，放冰箱里，红袋子有色素，就改用了白色袋袋装了。

屋外晒着一排排车前子，不知什么时候收割的，也不知老人家忙了多久才摆完这一行行一列列的。

邂逅一份童趣，隔壁村落的小女孩正忙乎着往车上摆花，分成两束，左边一束，右边一束。

我问是什么花，菊花吗？她微笑着，很可爱很善意：“不知道，就路边随便摘的。”难得在乡下看见几个这么小的小孩，在那边忙碌的是她的奶奶么，她把个车子装扮得漂漂亮亮的，她的奶奶有小女孩相伴，应不算孤独吧，她的爸妈是远在他乡打拼生活吗？常常想念这个可爱的小孩吗？

星星的奶奶却孤独，她孤独在住在这个小楼房里，白天被美丽的白云和伸长了手臂的老樟树包围，到了夜晚，却是一房子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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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生病好多天了，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打了几通没人接，然后我又打，终于打通了：“你不用打电话来，我好多了，我自己的病自己知道，我正在洗澡呢。”

好吧，在洗澡就赶紧去洗澡吧。今天回来的时候，听得出鼻音还是很重，可以感觉出她还是很难受的样子，是重感冒还是二阳呢。说是二阳应也不算，婆婆去年亏得老天照顾，没有阳过，可现在是阳了吗？瘦多了，也老态多了。

“那天晚上我浑身发冷，就盖了厚厚的被子，其实有药的，但我不想起，”婆婆抹着眼眶，吸着鼻子：“两个人都在就好了，有药也可以帮忙递一递。”

是不想起，还是起不来？不得而知。但夜半的那份孤独和难受，身外之人也许很难受体会。婆婆是想起公公了，只是所念之人，隔在了两世间，怀而不在，念而不得，如今再无那人分享悲喜苦乐，相见只有在梦中，老人家强忍的泪水溢满眼眶，流在脸颊上。

“走吧，现在就去医院打针，”我劝着婆婆：“打针会好得快些，不用受这么多天的苦。”

“不去，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快好了。”婆婆照旧执拗，前日小叔子就打了电话过来，叫我们劝劝婆婆，要去医院治病，但婆婆坚决不去。

仿佛没有生病的样子，又去菜园摘来了辣椒，茄子，香葱，还一大把空心菜。找了一个破了口子的蛇皮袋装着，还不忘交待我：那两包土鸡蛋放在空心菜上，不会震破。

每次回家，却不是我孝敬她老人家，而让我满满当当返回县城仿佛是她的使命一样。

“蛋吃不完，怎么办？”我又说。

“反正你带去，那你就卖掉，卖的钱给回我。”婆婆说。

好吧，婆婆家的土鸡蛋，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