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晴天里,和煦的阳光缓缓地照在树梢、草尖,照在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槐树林上空。槐花那沁人心脾的清香就在这暖暖的空气中迷散开来,让人不由得想枕着这暖暖的花香睡上一觉。
就在这样一个槐花飘香的午后,槐花走进了我们村儿。她是来相亲的。来之前,她已经知道,她要相的这个男人叫文亮,家里除了他八十多岁的老娘,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全家就这么一个壮劳力,日子过得很紧巴。
紧巴的日子槐花也过过不少,她记得自己打小就没过过什么宽松的日子,为了能让槐花过上“宽松点儿”的日子,她娘在她嫂子的鼓动下把她嫁给了她嫂子的表弟。槐花嫁过去以后才知道,在婆家人的眼里,她只是花钱买来的一个保姆。
槐花八岁就帮着她娘打理家务,这里里外外的收拾倒也难不倒她,只是,槐花始终无法承受婆家人那防贼一样的眼光。丈夫长年在外做生意很少在家,即便过年过节的回来那么十天半月,也极少和槐花说话,他说外面的事儿,槐花不懂。槐花始终不明白,自己也是上过几天高中的人,虽然没在外面闯荡过,但多少也在电视上看过一些,怎么会不懂?槐花多问几句,丈夫就有些不耐烦,说她没事儿找事儿,瞎打听,干脆扔下槐花搬到了隔壁的屋里去住。
隔年夏天,丈夫领了一个女子回来,说是他生意上的帮手,在城里长大,想到乡下新鲜几天。槐花看他每天和那女子说说笑笑同进同出,心里便酸酸的想哭。槐花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过了几天,婆家捎信儿来让槐花回去,槐花娘那时候正病着,身边离不了人侍候,她嫂子就没让槐花走。婆家后来又捎信来说,她婆婆说了,该叫的叫了,是槐花自己不回去,这可怨不得婆家,让她在娘家住着吧,啥时候住够了再说。
秋天的时候,槐花惦记她种下的那些棉花、花生和玉米,不请自到的回了婆家,可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家的房院已是邻居的新宅。邻居讲,一个月前,槐花的丈夫回来过一次,说是在城里买了新房子,要带着他爹他娘进城去享福,当时没见槐花回来,他们还问过呢,他丈夫说槐花家里忙,脱不开身儿,有时间就会来看他们。他还说,全家都要搬到省城去了,家里这老宅老院的留着也没人看,地里的庄稼也没人管,全作价让给了邻居。槐花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熟悉的家,熟悉的人,在她眼里一下子全都变得陌生起来。
她不记得自己怎样谢绝了邻居的挽留,离开了婆家的村庄,也忘了自己在路边呆坐了多久,她的眼前是漫无无际的黑暗,心里一片茫然,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喊,又喊不出声音,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离开躯体,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对,我要去告他,为自己讨个公道!”也许是婆家的绝情触动了槐花心底的那一份倔强和执着,这个念头象恍惚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让槐花的心里突然充满了向前走、往前闯的勇气。
在城里的那些日子,槐花一边打工,一边打官司,过得很艰难,但却极少掉眼泪,她总觉得,要活出自己的样子,有些苦、有些累、有些磨难她必需学会承受。九个月后,槐花拿到了胜诉的判决书,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了个够,然后告别了那些曾经热心帮助她的人们,带着他们的祝福回了家。她记得他们的话“走出农村看农村才能改变生活”,这条路槐花在走着,但从来没有这样总结过,她已经想好了,回去后要办一个幼儿园,办一个图书室,让孩子们从小就学会独立,让人们跳出生活看生活,学会用积极的心态面对困难。可是现在,自己的梦想还没来得及实现,却又走在了相亲的路上,这城市跟乡村的之间,总有那么点不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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