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收起了他骄傲的长尾，用最后一口金黄把明月从遥远的天际拉起。月光洒在我的长椅旁，安安静静，小女人般依偎到我的怀里；与我一起，透过树叶羞涩的掌缝，仰望天毯上无数懒洋洋的星斗。
鸟儿藏在叶子浓密的枝桠里，只见其音；一对青年男女踏着青草沙沙而来，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我能看见他们，他们看不见我。
小伙子环视四周，唱出声来：“心爱的，天上的银元是微笑的，那是岁月在为我们的未来欢歌；心爱的，地下莹洁的珍珠很快就要归你所有，它们微笑着送你出入盛大的舞会、筵席；心爱的，树上的烂漫像我的宝库里的黄金那样微笑，那一切都由我提供给你。”姑娘微笑了，多么羞涩，与她的命运所预示的微笑何其相似。
他们最终缓步走去，我看到了洁白的礼堂，脚下的鲜花，富人吻着穷人的肉体，穷人踏着富人的心……
又两个人影出现，径直从我身前走过，坐在草地上，一个是麻衣的小伙子，一个是粗纱的姑娘。我看得见他们，他们看得见我。
小伙子叹息沉思，须臾终是出声：“亲爱的，天上杂乱的柳絮是忧伤的，那是木桌上我们还未弹好的衣被；亲爱的，地上惨白的冻霜是上帝的考验，我为我们的稻子忧伤望它们能挺过今年的凛冬；亲爱的，树上蜡黄的枯木忧伤不愿醉落，怕冰冷的柏油砸痛它们的所爱；我没什么能让你挥霍的，除了我这颗爱你的心。”姑娘拭泪了，多么甜美，与她的命运所带来的忧伤何其相似。
他们最终长吁短叹地炽热着，我看见了结实的农房，满田的桑稻，夏日的凶狠蒸不干，冬寒的锋利折磨不死……
月光突然慌乱地奔逃，黑暗倏忽伸出无数只怜悯的手争相拉我；鸟儿忽然叫成了交响，又瞬间叽叽喳喳狼藉不堪……
“起立！”所有的运动眨眼凝结，我仍坐在课桌上；下一秒，慌忙站起。“老师好！”曲身，重直，入座，一气呵成。
拿起笔，我朝着十分钟前的我望去，回想起刚才让我沉睡的谜语——生涯规划……
那种东西，是用金钱去买，还是用真心去换？
窗外似乎有什么横无际涯的东西。是鸟儿变成了我，还是我变成了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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