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朋友曾讲诉过她的旅行经历,说是他们一群驴友搭伴而行,一路欢声笑语,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就穿过了一处浓密的森林,眼前出现一条白浪腾空的大河,河岸两侧是巍峨的雪峰,岩壁陡峭,似乎还能感受到山顶被风带过来的雪星儿,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扑将而来,刹那间穿融她的全身,瞬间便让她沉默了。那条路好长,夜好黑,他们一队人也不少,可是穿过那峡谷之前,原本说说笑笑的队伍都突然静默了,一路无语。她之后一直在找寻这神奇经历的起源,可是那像神力抑或是魔力的东西,终究不得解释。
从小就向往大漠戈壁的我,当驱车在荒原前行的时候,原本想当我看到温柔起伏的沙丘时我定会哼声歌唱,看到雄浑广袤的大漠时我又定会大声长啸,可是我没有,就这么一路安静地走过我长期以来梦寐以求的一幕幕的场景,如今都还不明白,当时的我为什么没有大声宣泄内心的喜悦?而是以一种静默的方式收场?因为我明明是开心的是喜悦的。
五月的一个周末,阳光潋滟,我们在和煦的阳光下来到苏州重元寺,一座和寒山寺、灵岩寺和保圣寺同建于南北朝的千年古刹。不一会儿,满面笑容的妙慈法师便来到天王殿前,他言语诙谐,完全不似我们印象中出家人的严肃。滔滔不绝地讲到弘一法师李叔同,哲学大师陈寅恪。
他还谈到自己在苏州城拿着公交卡坐公交的经历,他说当时公交司机一脸诧异地盯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你怎么也坐公交啊?!”
他愣了一下接道,“我不坐公交坐什么呢?走路吗?走路多累啊!”
师傅关了车门,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们和尚该骑马啊!”
“我倒想骑马呢,可我骑不起啊!马多贵啊!”
也就是一个轻松活泼的生活场景,倒是道出了如今出家人在大多数人眼中,有点像个异类,别人谈到他们都称‘你们和尚’。妙慈法师说,自己也是凡人,唯一不同的便是身上那件僧衣,“现在的人穿衣都是随着自己的形体,高矮胖瘦,样式牌子;可汉服则追求自然,如行云流水,汇天地万物之道,融山川江河之美。”
有人认为自己烧的香越大佛主就会越显灵,就会有人造出更大更粗的香,你得扛着进寺庙花大半个小时点燃,慢慢的,烧香供佛变成了供香烧佛。但凡佛像,不过是石头、泥土、铜或者金雕刻铸造的。不管它的外形是如中原的温文儒雅、珠圆玉润,还是如塞外的高鼻大眼、粗狂张扬,它都是一种文化的累积,精神的象征。而在这个喧嚣的世界,大多数人亮丽的妆容和华丽的衣服下都包裹着一颗颗恐惧之心,未来的不确定,现世的不如意......
而原本我们的心不该这样,人生在世,不过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本心的关系。大多数人会处理前两种关系,却独独不能平衡与本心的关系,因为喧嚣的世界淹没了本心。
我们随着法师来到一处僻静的禅院,红漆到了这里不再是光艳的颜色,而是凝穆与沉静。
我们盘起并不标准的莲花座,闭上眼睛,慢慢地,我就听见了之前忽略的鸟语,他们的音色有粗有细,情绪有高有低。还有他人手腕上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如有节奏的乐曲。
慢慢地,我听见有人在挠痒痒,那是一种肌肤摩挲的声音,如此微妙,甚至于他用的哪只手,哪根手指,是用指腹还是指尖,都了然于心。接着又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他一定是轻轻地先把脚掌贴地,再缓缓放下脚后跟。 还有人的呼吸,先是那种短促而浓烈的鼻息声,随之是那种长长的,带着释放不安情愫和五脏晦气的呼吸。
禅坐中,我在听周遭,我在试图关闭眼睛来注重别的感官,我在脑海中绘画所听到的一切,但这些都只是寻找本心的开端。因为真正的静,应该是不被情扰不被理困的。
忽然,我好像突然明白了朋友所说的那种难以描述的神力,或许,就是静的力量?正如佛不言不语,拈花一笑便能让你醉心?
我们在繁华的世界中被五光十色的信息所包裹,禅坐---也许是渐渐褪去糖衣乌云的一种方式,无关信仰。别人说你美丽,说你年轻,那只是一张漂亮的糖衣。 别人说你丑陋,说你老弱,那也只是一团乌黑的云朵。 因为那都不是你自己,但凡言语,它来得光鲜亮丽,也会走得赤裸干净;它让你飞入云霄,也会让你跌入谷底,因为它们,原本都是短暂存在的东西。
人生,不过是从呱呱坠地到痛哭的迷失,再一路找寻自己的过程,而只有宁静之力,才能让你从迷失中找回自己。因为只有真我,才是坚不可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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