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怀人

                                冬至·怀人

  秋末，树叶还未落光，就迎来一阵接连几天的雨，早晚断断续续的下着。风跟突然翻脸似的，低吼着，把浓云阴沉沉的压下来，让雨又斜又细。最后，把伞横着打，抵挡着一些碎碎的，不知是雨是雪的东西。风一吹，腿冷的就像裤子被吹走了。

  半夜开始下雨，下的如醉如痴。阳台上有老鼠的动静，怕是冷的往柴里做窝，减了些许寂寞。不同夏天，雨来的热烈而迅疾，像是小女孩的眼泪。若是呆在屋里，下午出门单单见地上的几滩水，阳光清澈了些。可秋雨不是，它从屋外，下到心里。阴冷单调的雨声总挥之不去，让你发愁，为远方的人牵肠挂肚，泛起心中凄楚的情感。一寸一寸的折磨神经，难以入眠。

  下午便冷的只剩风了。刚到傍晚，天色就沉了下来，树木暗的只剩轮廓。云呈暗色，雨冻在云里，走的很慢。落叶被雨粘的贴在地上。路灯失落的洒出光来。风一天比一天凉，鞭子似的。

  街道被风扫荡的干净，行人脚上带着水走路。常常是地干一半，天晴一半。运河变瘦，河面发白，波涛冷的起不来，没了脾气。

  我更想回家呆着。缩着手回家，开门，门把手很冷，静电打了一下，我手一缩。

  屋里黑。开灯，哆嗦着开了柜门，扒出一条秋裤。打开电视，坐着小板凳，烤着取暖器，一会就哈气连天。

  火烤胸前暖，背后阴沉沉的冷。披上厚厚的旧大衣，靠着乘着堆积如山的衣服的大纸箱，慢慢的就睡着了。

  这冷天儿，消磨人的脾气和斗志。晚饭没将就，就睡到该睡觉的点了。窗外，仔细听，雨又稀稀拉拉的开始了。眯着眼，抱着暖气，一摸胡子老长了，颓废，觉得自己老头似的。

  饭热热就凑合了。洗脸水热气腾腾，舍不得放下毛巾。躺在床上，那本书没精打采的翻着，渐渐的心乱如麻。自古逢秋悲寂寥。

  看着没被台灯照到的，暗暗的天花板，数着几个蜘蛛网，想着今年又快过去了。

  听着细细的炉火烧着茶壶，滋滋的水蒸气声，给了我温暖的感觉。思念起那些曾经聚在一起的同伴。现在，都天南海北的，有的地方早开始下雪了。

  以往下雪，我们是一起享受的啊。在学校里，滑冰，或雪仗，从楼上仍雪球打上厕所回来了人。一下雪就兴奋的冲出教室，楼梯小心翼翼的滑。中午，教室空荡荡，都出去买吃的。雪天的漫步，一杯茶的热腾，盖在腿上的衣服，睡不着的寒冷，黄昏回家时，那条被雪覆盖，少了车来车往的路……

  我也知道，那条路，终有一天我会不必再踏上，成为无数普通道路的一条。我也很傻，那年总走的太快……

  那个时候，哪里会真的感到寒冷。那年的雪色与欢笑声，一直回响在我心底。

  现在，他们只能享受一个人的雪天。他们会想起我吗？大雪纷飞，一个人独自傲立在北方，肩上的雪太轻，没了当年的分量。雪太暗，失去那时的神采奕奕。也许是成长，心里想着，我长大了，步伐也大了，丈量着人生的广度。闯到了大江南北，北方的雪，我来见见你。我成了自己的英雄。只是有时会想念，只是委屈的时候像个孩子。  见过南方的雨，北方的雪，各有风姿，却都没有那年的温度。

  脑海里，雪竟然下的热烈，萦绕耳畔的是碎玉之声。慢慢的回忆，像慢慢品一杯茶。热气里，每个人的面容都模糊了。

  收回思绪，扳着手指头算着还有几天下雪。算着算着，就就入梦乡了。

  第二天，仿佛天亮的特别早。打开窗，迎来的不是大雪，而是灿烂的暖阳。

  推开阳台的门，阳光“哗”的一下把黑暗劈开。可恶的，阴冷的秋风被赶在哪个角落里了。天空清清爽爽的蓝，感觉视野和身体都舒展的很舒服。

  抬头一看，屋檐下的鸟巢破旧，不起眼的发亮。鸟儿早就悄悄的飞往南方了。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哎，他们也没和我道别。我手里握着一杯热茶，等他们明年开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