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植物的人此时有福了,寂寞了一整个冬日的树干,如今挤满了正在盛开的花朵、舒展的枝叶,它们每一天的变化都肉眼可见,令人惊喜不已。
而通过观看植物我们也得以回望自身,植物也与人相似,有的绚丽张扬,有的静默无语,如此诗中的花与水竹。
愿意做花的人,势必穷极一身的能量,只为刹那的盛放与辉煌,这一瞬的美便足以慰藉其短暂的一生,无所谓几日后的凋谢萎败。太宰治形容此类人是“桌上插在杯子里的大朵玫瑰,深夜也会如破裂般地散落,这不是风造成的,是自己散落。与天地的叹息一起散落。”他还说:“我认为人类至高的荣冠,是美丽的临终。”(《小说灯笼》)
而情愿做水竹的人,他们的欲望很小,生活单纯,“只需要一点水/只需要一点光……几缕爱”,便能够长久地满足地存活。美国作家比尔·波特是“水竹生活方式”的拥护者,他在《空谷幽兰》里写道:“我能够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什么都不想要,而只想过一种简单的生活:在云中,在松下,在尘廛外,靠着月光、芋头过活。除了山之外,他们所需不多:一些泥土,几把茅草,一块瓜田,数株茶树,一篱菊花,风雨晦暝之时的片刻小憩。”
如果不偏不倚地说,做花和做水竹,都有其美好之处与相应的代价,很难评判谁是正确、胜利一方,也无法想象这个世界尽是花或尽是水竹。但做花与做水竹本身都不难,难的是抉择。
人性之复杂贪婪,我们总是既想要花的绚烂,也想要水竹的长久,太宰治也曾不无哀伤地发出“好想美丽地活下去”这样的奢望。
摘自为你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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