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姐是我的同事,很爱笑,笑声爽朗,底气足,铿然有声,能震着窗户哒哒哒直响。一群人扎堆聊天的时候,不时爆出一阵大笑,准是杨姐。杨姐,一天到晚总是乐呵呵的,大伙都喜欢跟她聊天。
跟她熟了之后,我说,杨姐,看你一天到晚都这样乐呵呵的,应该没什么烦心事吧。杨姐就跟我讲起了她的故事。
杨姐年轻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自己的丈夫。刚开始的时候,男人殷勤得很,早晚接送,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家里人就说,那小伙子看起来还不错。于是,两人就领了结婚证。谁知,婚后杨姐才发现自己嫁了个赌鬼,天天出去赌钱夜不归宿,赌输了就回来骂人砸东西。开始的时候,杨姐只知道抱着儿子哭,天天以泪洗脸。杨姐说,那时候真爱哭啊,有时候话还没说完一句,眼泪就啪啪啪往下掉。除了哭,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一次,赌鬼丈夫又输了钱,又喝了点酒,回来不仅骂人,还动手打了杨姐。这还得了,骂人砸东西就算了,居然还动手打人。自己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不是父母“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着宠大的,到底也没被父母打骂过半分。杨姐脾气一上来,轮着一把椅子就砸过去,赌鬼丈夫当时就傻了,没想到杨姐居然敢还手,两人就扭打一起,直到被劝架的人拉开。日子过不下去了,那年月还不兴离婚,杨姐还是两手一挽袖,咬咬牙就把婚离了。
她一个人带着儿子过。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就从零开始。儿子还小,不能没有人带,杨姐就种菜卖,背着儿子翻地、播种、浇水。每天一大早,趁着儿子没起床,就摸黑摘菜去卖,卖完菜,天还没亮,担心儿子醒了找不着自己,就拼命的蹬自行车,往家里赶,放在车座后面的菜篮子什么时候飞了都不知道。
儿子上小学了后,杨姐做过清洁工,摆摊卖过粉,也到医院做过护工。杨姐说,一切以儿子为重,工作赚的钱少点没什么,但要时间自由,一定要有时间接送儿子,给儿子做饭吃,陪他玩。儿子的爸爸没有尽到职责,我要做到双份,不能让儿子觉得少了什么。
后来,村里要建房子了,没有钱,杨姐就四处筹款,一分分地把钱攒够。土地不平整,又是沟沟壑壑,又是种满树木的。杨姐就自己拿刀,一棵棵地把树砍了,把树木枝枝桠桠修理掉,再把树干一截截锯短搬走,最后自己再用手推车拉泥填沟,把地给整平。
两幢房子就这样建了起来,后来大量的人涌进城里打工,杨姐就成了房东。虽然每个月收入不低,但杨姐还是出来工作。她说闲不下来,人太闲容易出事。工作之余,杨姐不打牌也不打麻将,就去爱跑步,跳舞,跟朋友去K歌,去旅游,衣着打扮也紧跟时代潮流,从不在心里觉得自己老。
赌鬼前夫看她日子过得不错,有时候,他会去找杨姐来借钱。杨姐看他过得辛苦,也会给他个千儿八百的。我说,这种男人,干嘛还要给他钱啊?杨姐,说半辈子都过去了,什么恩怨情仇都了了,我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他现在要养家也不容易。幸亏,我当时狠下心来离婚,不然跟着他一辈子,不知道我儿子要过得多苦。
说起儿子,杨姐总是一脸自豪,我儿子一米一七五,长得很帅,篮球打得很好,没想到我能养出一个这么帅的儿子,哈哈哈。
有时候,办公室的小姑娘跟她聊烦心事,杨姐总是开导说,人哪,活着总有走运的时候,也有背运的时候,你们年纪轻轻的,经历的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放宽心,一切都会过去的。说完又脚底生风地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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