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用一支旌旗猎猎、衣饰统一的愈三百人的壮观队伍,以如此大张旗鼓的方式,将他们和离的帝姬从天宫接回了青丘。
进入青丘地界后,狐帝白止大手一挥,吩咐撤去防御结界,并宣布为迎接帝姬还青,今晚白家将举行家宴,招募五荒优秀厨娘进洞侍宴。
此举极其罕见。青丘白家向来不喜大肆张扬,很少这样大规模地调用五荒的人力。此番不仅召集队伍接回帝姬,还要募集厨娘侍宴。
狐帝口谕一传,青丘万民皆兴奋起来,口口相传的都是一句话:“姑姑回来了!姑姑回来了!姑姑回来了!”
是以,白浅等人从云端降落后,直到走至狐狸洞的一路上,她便看到了不计其数的跪拜恭迎的青丘子民。
白浅眼含热泪,笑如春花,她转过头来与身边的男子对望。他剑眉风目,宠溺深情地微笑着看着她。二人相牵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此刻反而握的更紧了。
家宴设在狐狸洞的东厅,这是狐狸洞里最大的厅堂了。
白浅印象中白家从来没有在这东厅设过宴,便对墨渊道:“师父,阿娘吩咐了东厅,这还是我见过的第一次起用这地儿呢。”
“小五,其实你以前见过一次的,只是那时你记不住呢。”折颜笑着说道。
“是吗,何时?”白浅还是想不起来,便疑惑问道,心想难道自己这十四万岁的年纪就开始健忘了不成……
“十四万年前,你出生后,你阿爹为你大摆过一次临世喜宴,遍邀了四海八荒诸神众仙,庆祝青丘帝姬降生,便在这东厅设过主宴。你那时太小,是没有这个印象的。”
说罢折颜又挑眉对他兄弟道,“墨渊,你那时不是也来赴宴了吗?还代表父神送来了贺礼。”
白浅惊奇地看向墨渊,却见他笑的感慨,他对她慢声道:“十七,那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我们早在十四万年前就已经有缘一见了,你是不是很意外?”
“我们、我们竟然那么早就见过了……”白浅的声音有些飘忽。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竟恍如隔世。”
墨渊抬起另一只手,覆于他和她相握的手上,将她的小手护于自己左右掌心之内。
他忽而觉得,风云天下,沧海桑田,那些舍生忘死得来的丰功伟绩,都不及眼前之人让他想要珍而重之,惜之以恒。
夜色阑珊,百花向晚,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东厅盛宴开席,白家男女老少所有人等一应到齐。
狐帝举杯,声若洪钟,道:“今日,是我们白家的家宴。此宴,是为迎接浅浅还归本家而设。浅浅当年降生时,我便在此东厅设过宴,大宴宾朋,广邀众神同贺。今日,我青丘以如此大的阵仗接回浅浅,我便是要让四海八荒广知,我青丘的帝姬,无论到何时,都是我们白家的和璧隋珠,是我们青丘的无价之宝!”
狐帝说罢慈爱的望着女儿,白浅怔怔地听着,随着这话便落了泪。
在她心中,她的阿爹是个内敛深沉的人,他有海一般的气魄、力量和心怀,对她们全家人的爱护,从来都是行动从重,言语为轻。
他素喜低调谦和,一向不喜张扬、不善言辞,可今日,她的阿爹,为了她,做了震撼四海八荒的场面事。
虽然自她两万岁之后,他们便聚少离多,可是她知道阿爹对她这个女儿的疼爱,一直都在。
只是,自两万岁至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阿爹将对她的疼爱,如此骄傲的宣之于口。
他用一个父亲的最有力的表达方式,为他的女儿撑起了一片自信的天空,只为了不让她有一点点的失意和委屈。
“今日之事,一切顺利,墨渊上神当居首功,我们白家所有人应共同举杯,先敬墨渊上神!”
随着狐帝的话,白家众人全部起身举杯,一同向着白浅身侧的墨渊敬酒示礼。
墨渊即刻起身举杯,朗朗而言:“狐帝此话,墨渊当之有愧。能为浅浅竭尽所能,是墨渊之幸。永世护她周全,是墨渊此生之愿。今日家宴,墨渊既得狐帝狐后首肯,在此入座,便自认不是白家外客。还请狐帝狐后和众位不要和墨渊见外。”
战神这一番话虽不是提亲求娶之言,但这话中的心意再明确不过了。白家所有人皆听的明明白白了。
狐帝颔首笑言:“好,既如此,那便不再外道了。上神请坐。大家也都坐吧。传菜,咱们一家人边吃边聊吧。”
上客摇芳翰,中厨馈野蔬。
此次白家的家宴菜式精美,品种繁多,众人赞不绝口,交口称誉。
“狐帝,小五现在已经安然还家,墨渊上神也在此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给颀儿和玉今举行大婚之礼了?”狐后笑意吟吟道。
“嗯,夫人说的是。颀儿,你明日去趟玉府,若玉弦真人同意,我们便广发喜帖,于五日后,即元月十九那日为迎娶玉今过门吧。”狐帝发了话。
“多谢阿爹、阿娘成全!我明日一早便去!”白颀大喜过望。
“嗯,来来来,大家吃菜,上神,我们再饮一杯吧!”
东厅内觥筹交错,和乐融融。白家也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嫖姚家宴敌吴王,子夜歌声满画堂。
美酒佳酿,余韵无穷。
不知不觉间,众人多半已酒酣耳热了。
白浅喝的恣意,双颊绯红,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痛快高兴地喝一场酒了。
墨渊始终微笑看着她,不时给她夹菜、拭汗,悉心照顾,体贴入微。
雷厉风行的战神,竟也有如此温柔细心的一面。狐帝和狐后看在眼里,乐在心上。
白浅的酒量一向好,在白家人里,也是独占鳌头。即便她四个哥哥加起来和她比拼酒力,她也是不甘示弱的。
今日许是她真的高兴放松了,狐帝看到女儿确是有了明显的醉意了,便对狐后低声说道:“我看小五有些醉了,你带她先回房吧,让她喝碗醒酒汤,早些歇息。这些日子,苦了她了。她现在醉一醉,再好好睡一觉才好啊。”
狐后点点头,和墨渊示意了一下,便扶起女儿,带着她出了东厅回了房间了。
战神眼望着心爱的小狐狸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面上仍旧沉着的微笑着,心里却隐隐的有些失落。哎,看来,自己必须要尽早提亲求娶了,不然一日名分未定,一日便无法时时刻刻随心顺意地去搂抱心爱的姑娘啊……
“上神,咱们再满饮一杯,折颜,你也一起吧……”
东厅内的女人们已渐渐退席,去正堂或寝室闲聊休憩了,只有男人们仍在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正堂东侧白浅的寝室内,方才退席的母女二人正在谈心聊天。
“浅浅,以前很多事,娘没有在你身边保护你,真是觉得有愧于你。你爹也对当年给你和夜华定婚约之事,耿耿于心,自责不已。说起来,也是我们对不住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如今,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日后,再有何事,尤其是你的姻缘大事,我和你爹都会先问过你的意见,只要你愿意,我们便高兴。浅浅,我们就盼着你快乐幸福啊……”
“阿娘,”白浅娇声腻到狐后怀里道,“谢谢你和阿爹为我做的一切。今日起,女儿又可以任性胡闹了,是不是啊?”
“是!你是我白家的女儿,你想做什么,都有我们护着你!”狐后搂住女儿,语气中尽是满满的溺爱。
“浅浅,娘想问你一句真心的话,你对墨渊可有婚嫁之心?”狐后认真问道。
“阿娘……”白浅倏然脸红了。
“我看墨渊对你,是一片真心。今日家宴,他虽然不是提亲求娶的话,但他说的也是明明白白了。我和你爹都听明白了,我们是想问清楚你的心思,你若真心愿意嫁于他,来日他正式提亲,我和你爹便答应将你嫁于他。你若不是真心……”
“阿娘,女儿是真心的!”白浅立即起了身子,打断了狐后的话,急急道,“女儿真心爱他,来日若他来提亲,你和阿爹切莫拒绝啊!我师父脸皮薄,切莫让他尴尬难堪啊!……”
狐后看到女儿一副着急维护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点了点女儿的小脑袋,道:“呵呵,小五,你和墨渊还未订婚就如此维护于他,日后若他有待你不周到的地方,只怕爹娘都训他不得了……”
“他不会!他、他待我好的不能再好了!”白浅垂了眸,却止不住的扬起了笑,话中尽是甜蜜。
狐后想了想,又忽然不放心道:“浅浅,你对墨渊可认清了是男女之情吗?娘很早以前确实就怀疑过你对墨渊的感情不仅仅是师徒之情,可是你拜师于他九万年,在炎华洞中日日守着他的仙身也七万年,你口口声声‘师恩深重’,说在你心里他是和你阿爹一般重要的人。后来这种种波折,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我们深知墨渊他对你的的确确是儿女之情。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自己呢?你心里是否已认清了对他这感情到底是不是儿女之情?是因为他是你爱的男人所以愿意嫁于他,还是仍旧把他当师父来看待,是因为感激才愿意嫁于他?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啊……”
白浅默了默,抬起左手,给狐后看她手上的思圆戒,缓缓道:“阿娘,这是我当初嫁入天宫之前,墨渊他送我的思圆戒。这白玉是九天昆仑玉,这丝线是金蚕丝。我那时其实已经察觉到,我对他已不是师徒之情了。只是,我那时不敢承认,也不敢去想、去问。他也一直没有直言表达心意。所以我怕一旦问错了,就会失去了他,连他的面都无颜相见了。也正是我这愚钝和怯懦,才导致了我和他生生错过了这么多年。”
“我嫁入天宫之日,墨渊在昆仑虚喝的酩酊大醉,我不放心他,偷偷跑回昆仑虚看他,他酒后露真情,我才知道,他对我竟然有那么深的儿女之情了。可是当时觉得为时已晚了,我瞻前顾后,悔恨纠结,也曾想要认命放弃过,可终究是放不下对他的爱。我和夜华和离虽不是为了他,可我想,也许这就是天命吧。”
“阿娘,我在翼望山昏迷之前,我心里最大的遗憾,就是还没有告诉墨渊‘我爱他’。在若贡山草庐中,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守了我整整三日,我苏醒后,我便想,我这一辈子都要和他在一起。在若贡山时,我们俩彼此表明了心意,才发现,早在我学艺那两万年,我和他就已经对彼此有了爱意,只是,那时他未说,我也未曾认清罢了。阿娘,我爱墨渊,我爱的从来就是他,我对墨渊,是真的男女之情,不是把他当师父,不是对他感激才嫁于他。”
狐后听罢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如此,才是最好。浅浅,你这么清楚自己的心意,我和你爹便放心了。”
白浅抬手幻出来一盒锦盒,打开后递与狐后道:“阿娘,这是墨渊为我炼制的若贡元胶。这是第三盒。前两盒我都吃完了。这一盒,我几乎还没有动。阿娘前些时日的不适,也都是因为牵挂女儿,女儿很是自责。今日女儿将这元胶奉于阿娘,阿娘就将这元胶吃了吧,补养好身子,女儿才能放心呢!”
狐后没有推辞,接过这若贡元胶,笑道:“好,我也沾沾我女儿和……我女婿的光,尝一尝这极珍贵稀有的若贡元胶!”
“阿娘!您、您愿意认他作女婿了?”白浅羞涩欢喜的叫道。
“哎,不认也不行啊,我这女儿分明已被他勾走了魂儿了……”狐后转了转眼珠,又逗女儿道,“这女婿还不错,就是老了点……”
“阿娘!墨渊他才不老!他、他好看的很!……”白浅不依了。
“哪儿好看啊?是脸吗,那夜华一样的脸不是看起来更年轻吗?还是我女儿觉得不只脸上好看,还觉得别处好看吗……”狐后笑的促狭。
“阿娘……”白浅想起她复明的那日晨起,她偷偷地看了他英俊的睡颜和健硕的上身,还摸了……想到这儿,顷刻之间便脸红的抬不起头来了。
狐后见女儿如此模样,才更加放下心来。
她知道,女儿脸上的那种羞涩,只有一个女人想起自己心爱的男人时才会有。这,就是真正的男女之爱的模样。
“好了,浅浅,娘不逗你了。对了,那日你拆云希君主的信盒时,娘看到盒子里有柄羽扇是不是?”
“哦,是这个吧。”白浅抬手幻出了云希送给她的羽扇,递与狐后。
狐后接过去仔细看了看,轻轻叹了口气。
“阿娘,有什么不妥吗?”白浅见自己阿娘如此一声感慨,有些不解。
“浅浅,你知道这羽扇意味着什么吗?”
“女儿知道,是比翼鸟族传位时的信物。”
“不仅仅是。”狐后抬手幻出了一个芙蓉图案的绣屏。
这绣屏,和白浅在比翼鸟族皇宫云悔亭中云川君主书案上的那个绣屏,一模一样。
狐后用了法力,缓缓打开了绣屏。白浅看到,绣屏里面,是一枚玉佩。
狐后拿起玉佩,摸索了两下,递给女儿后道:“这玉佩,是云希的父亲云川送我的。佩戴此玉佩,便可以穿越比翼鸟族的光阴地界仙禁。光阴地界仙禁在咱们神界也是有名的威力巨大的仙禁,所以这玉佩,还可以让持有之人轻松无阻的穿越许多神族仙禁。唉,浅浅,若我早知道你有翼望山一劫,我便早早将这玉佩与你带上,你也就不会在翼望山被困受伤了。现在,这玉佩娘给你,你拿着吧,日后也许用得上呢。”
“浅浅,还有这尾羽扇子,你也还不知道究竟吧?云希送你有告诉你什么吗?”
白浅摇摇头,瞪大了双眸,望着自己的阿娘,等待她给自己解惑。
“这羽扇,不仅是传位信物,还是比翼鸟族君主权利的最高象征。即便不是本族之人,只要持有羽扇,便相当于君主亲临,可以随时调动比翼鸟族的所有人力、财力和物力。”
白浅瞬间便明白了,云希这是心里把她当作自己的君后,他愿意把他拥有的一切都给她!这羽扇,便如他的身家性命一般重要!
“云希……”白浅低低地念了念云希的名字,心里着实感动,可惜,她无法接受他的情意。
“阿娘,我将羽扇还给云希吧?这么贵重,我不能收啊……”
“浅浅,我看云希待你,比他父君当年待我更为情深意重。他们比翼鸟一族,和咱们九尾狐族一样,在感情上也都是死心眼的性子。这羽扇,只怕还起来难啊。”
“哦……阿娘,能不能给女儿讲讲,你当年是怎么和云川君主认识的啊?”白浅忽然想到了这里,便问了起来。
“说来话长了。哎……”狐后的目光仿佛飘远了。
“当年,娘是和云川先认识的,比认识你爹和折颜还要早。我们二人那时青春年少,在一起很是快乐无忧,感情很好。可我们到了论及婚嫁的地步,云川却一直躲躲闪闪的。后来他才告诉我,他们比翼鸟一族有不外传的族规,君后必须出自本族,所以储君的正妃就不能是外族人,若非如此,便不能继承君位。云川那时已被立为储君了,他还告诉我,他宫中早已有几位侧妃了。他求我,让我嫁给他做他的第一侧妃。他说,除了不能给我君后之位,他什么都能给我,也保证一辈子爱我、对我好。可是我心高气傲,难以接受,我那时甚至跟他大哭大闹过,我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他,还要做屈于别人之下的侧妃。可是云川总是无奈沉默,我看出他并不愿意为了我放弃储君之位,说心底话,我其实也不忍心让他为了我放弃一切,所以我思来想去,便和他狠心分手断情了……”
“浅浅,折颜常说不知我怎么看上了你那个不解风情的爹,你是不是也疑惑过?”
狐后见女儿点了点头,笑了笑接着道:“其实是折颜先追求我的,但他风流倜傥,和云川确是有几分相像气质的,所以我便从心里对他不喜。而你阿爹白止,一心一意要娶我为后,他老成少言,却每句话都如金石之坚。他对我誓言,终生爱护于我,除我之外绝不再娶。他最后用一句话打动了我,他说,他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我便爱上了你爹,选择了你爹,心甘情愿地嫁给了你爹……”
“孩子,”狐后拉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无价宝易求,有情郎难得。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就一定会给他的女人最大的安心。这种安心,就是让你时刻放心的安全感,是一个女人终生需要的感觉,是一个女人最想要的幸福。”
白浅点头道:“阿娘,我知道了!墨渊给我的,正是这样安心的感觉!我在他身边,能够全心的放松、信任、依赖于他,我知道无论何时,他都会在我身边陪着我,这一辈子他都会爱我一个人。咱们青丘可不就是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是啊,孩子,所以,娘觉得,墨渊待你之心,我们都看在眼里,也是相信他的。你们如今既已两情相悦,你也要好好珍惜墨渊啊!彼此珍惜彼此疼爱,这日子才能越过越美满!”狐后抚了抚女儿的发髻云鬓,满是疼爱。
“嗯,阿娘放心,女儿记下了!阿娘……”白浅甜笑着又腻进狐后怀里,伏在了狐后的膝上,小女儿家家的模样让人一览无遗。
光晕温润的烛火下,狐后温柔地拍着女儿的玉背,轻轻地哼起一首曲子。
白浅听出来了,那是她很小时候,她阿娘哄她入睡安眠时,常常哼唱的曲子。
白浅侧着脸颊,泪顺着眼角偷偷落下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听过她阿娘给她哼唱这首曲子了。
这一曲,又仿佛将她带回到了幼时童年。
万爱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蓄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有父母,有家人,真好……
墨渊,阿娘认可你作女婿了,她还说让我也要好好珍惜你,我自然会全心全意去待你,就像你待我一样,以后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家人,我的父母便是你的父母,我的家人也是你的家人……
墨渊,你在哪里,你还在东厅吗,浅儿有些想你了……
狐后哼了一会儿曲子,发现女儿已经睡熟了,便将她挪至床榻里侧让她躺好,给她盖好了衾被,转身轻轻走出了她的寝室。
一出寝室,狐后便见到门口的墨渊,原来他一直站在寝室门口。
“狐后!”墨渊抬手揖礼,他虽喝了很多酒,却不见丝毫醉意。威风凛凛的战神,此刻却有稍许难得一见的拘谨。
狐后点点头,轻声道:“去吧,进去陪她吧。”说完不待他答话,便转身走了。
墨渊有些怔住了,他本来只是见他心爱的姑娘喝了很多酒,放心不下想要来看一看她,然后就去书房安寝。
他虽然很想很想像在若贡山时那样夜夜抱着她同榻而眠,可是现下毕竟是在青丘,他们二人名分未定,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也就不作多想。
可是,刚刚狐后的意思是……她、她是同意他留在白浅的寝室吗……她、她这是愿意将女儿彻底托付于他吗……
墨渊忽然觉得很是受宠若惊,心里忽然涌起了冲天之喜,他没有再犹豫,立即迈步进了寝室,向着那个时时刻刻让他萦绕心间的深爱的姑娘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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