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院子大门口等人。
初冬的夜里寒意来临,脊背开始发凉。
被等的人很暖心,让我回屋去,说十几分钟才到,到了再打电话给我,我再出来。
我谢谢他,没听他的话。
有时候我很倔强,不是谁说话我都听的,包括我自己都不听我自己的话。
所以,我没有回去。
我百无聊赖地在大门口来回溜达,看看远处暗色的天空和门口昏暗的灯,一切都很安静,偶尔有辆汽车开过去,两个闪烁的红点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天黑了。夜来了。院里安静了。
这是一个三层楼的大院子,院子里有几家单位在办公。平时所有人都从这个大门口扫码进出。
看门的有两人,一个年轻的四十多岁。一个年纪大的六十多岁。
年轻的好说话点,一般不难为进门的人。年纪大的有点刺头味道,脾气暴躁,谁都不给面儿,不管是哪方神圣,高官显贵,只要进门时因门没开按喇叭,指定被骂个够,还不让进。搞的里面的单位一般都提前到门口来接应,否则被骂时让人很尴尬。
这么大年纪又不好跟他讲道理,平时只好给他些不要的塑料瓶子,他收集起来去买点钱。
他平时一边看门一边把周围的废品全攒起来,废纸箱、塑料瓶、纸壳等能装几大麻袋,挣点零花钱,烟钱是够了,总之也是个勤快的劳动人民。
大门口有拦车的栏杆,开车的从那里进出。没车时栏杆是拦着的,有车时可以遥控指挥栏杆翘起来,车便可进出。遥控器在看门的人手里。
大门右边是行人通道,通道右边有间小屋,算是传达室。小屋跟前有两个台阶,拾级而上才能进屋。
平时看门的都坐在台阶上,进门的人在门口扫完码,把健康码给坐台阶上的人看,等人家点头后方可进。
今天是年轻的值班,刚才还坐在台阶上,现在不知道蹦跶到哪儿去了,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看看时间,我要接的人还有五分钟到,还不如坐下来等。
于是我也坐在看门人平常坐的最上面那个台阶上,那上面铺了个布垫子,虽然不算软,但也隔离了水泥面的冰凉。
刚坐下,门口就来了两人,一男一女,估计是院里别的单位员工加班,出去吃完饭刚回来。
她俩进门流程很熟练,一到门口就自觉扫码。扫完就往院里走,边走边把扫码结果给我看。
我一愣,但转瞬便自动进入角色,赶紧朝她俩点点头,意思说:没问题,过。
那时那刻,我在哪?我是谁?
我想当时我篡位了,坐在看门人的位置上,我就是个看门人。我并没有说什么,但别人却都默认我就是。
我心里突然间兴奋起来,如果现在有辆车开过来,要进来,栏杆没抬,车里喂喂喂地叫了几声还是没抬,气得那辆车疯狂对着我按喇叭……此时,我该学年纪大的看门人那样眼里无人地指着车喊:你丫驾照谁发的……
可惜,正在我无限畅想该如何行驶看门权利时,我等的人到了,还挺准时,刚好十分钟。
如果他晚点到该有多好,说不定我比看门老头更难对付,毕竟我没有遥控器,不用对谁负责。
所以说,有时不守时可能也是一种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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