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渐把信还给唐小姐时,痴钝并无感觉。
过些时,他才像从昏厥里醒过来,开始不住的心痛,就像因蜷曲而麻木的四肢,到伸直了血脉流通,就觉得刺痛。
昨天囫囵吞地忍受的整块痛苦,当时没功夫辨别滋味,现在牛反刍似的,零星断续,细嚼出深深没底的回味。
卧室里的沙发书桌,卧室窗外的树木和草地,天天碰见的人,都和往常一样,丝毫没变,对自己伤心丢脸这种大事全不理会似的。
奇怪的是,他同时又觉得天地惨淡,至少自己的天地变了相。他个人的天地忽然从世人公共生活的天地里分出来,宛如与活人幽明隔绝的孤鬼,瞧着阳世的乐事,自己插不进,瞧着阳世的太阳,自己晒不到。
人家的天地里,他进不去,而他的天地里,谁都可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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