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我和几个伙伴一起回到云南省西南部的一个小乡村,专程做尘肺患者的病情登记和入户探访。我们曾在支教家访中听闻这里的尘肺病情,也正因了这段经历,回到上海后始终心有惦念,于是联络NGO后决定再来一次,为了这里的工人和孩子们,也为了给自己一份交代。
那时的我大概没有想到,七天的行程结束,带了88份病人档案和48份助学表格坐在机场,会如此希望时间拉的更绵长一些,或是定格在这里。
这是一个并不发达的小乡村。大家也都知道“打坟石”的行业和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露天作业意味着什么,却为了生计,只能以命相搏,毫无其他办法抗争。
20多年来,只有50多户人家的村庄除了开采坟石和农活外没有任何其他经济来源。病魔也随着时间夺走了一切,十多户人家渐渐没有了男主人,孩子失去了父亲。
乡间公路边零星散着露天小石厂和尚未卖出的坟石,那也是尘肺叔叔们工作了二三十年的地方。车行不远就是县人民医院,乡里尘肺病人从十余年前开始奔向那里,从少年到老年,从工人到病人,始于石又终于石。
登记病人信息时,我有点不太敢看尘肺叔叔们的眼睛。因为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见无数共同的话,无数共同的渴求的眼神——
对于尘肺病人而言,他们全部的梦想,就是能健康地、有尊严地活下去。
这是漫长生活中最朴素却艰难的梦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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