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浪记》

二、第二卷

——狂涛——

「与我同行入风暴渊薮，听那冥海沉吟。
「待到海流风向正确时，向大漩涡徐航。
「我听见故主的呓语，祝福着她的后嗣。
「请让她们安然渡过烈风与旋流的狂舞。
「令海兽的巢穴，向勇士们的鱼叉动摇。」

在翻覆海天的风暴中，恒久的船歌未曾被遮蔽。少女的嗓音与惊涛同调，指引着船师避开危险的暗流，直向风暴中海兽翻腾之处冲去。

穿越滚转的漩涡，在雷电与风柱之间穿梭，巨舰闯入巨兽肆虐的领海。在映天的雷光中，船师举起大剑，毫无畏惧。

顺着船师的目光，船员们这才注意到，黑暗的浓云中未被雷光照亮的暗影。正是那连携远山的庞大之躯。与大漩涡中央如山脉般可怖的身影相比，舰上装饰的兽类骨骼仿若幼崽。

仿佛要向如募墙般宏大的魔躯上发泄凡人的一切恐惧与妄想，随船师的命令，舰侧巨警陆续击发，磐岩弹丸与带倒钩的玄铁鱼叉在海兽的躯体上留下了可怖的伤痕。

海中恶兽因剧痛而狂啸，翻腾起赤红的巨浪，猛力拍打朦船身。巨舰险被海兽的冲击掀翻，甲板因汹涌的赤色潮水而难以行走。水手们浸没在腥臭的洪流中，咒骂着司掌一切元素的诸多神灵，徒劳地将磐岩与利矛向巨兽射去。

冷酷的船师从不为命运交付的敌手恐惧，船的少女亦以歌声回应海兽的咆哮。巨舰围绕着巨兽、顺着乱流旋圈；承受着利齿与毒的冲击，用弩炮、鱼叉、投石,乃至凡人的血肉之躯发泄着惧怖与怒火。

待到海兽的巨躯伤痕累累。海面上触须与利爪断裂殆尽；船师的大舰也已经疲敝不堪一一半数桅杆已然折断，半数弩炮已经支离，半数船员成了恶兽的晚餐，甚至他引以为傲的大剑也已折为两半。这是一场必败的挑战，如同幼童挑战巨人那般。

重伤的海兽深知敌手已失去威胁，于是浮上海面，旋开利齿满布的巨口，欲将动弹不得的巨舰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