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我幻想着考上了如何、如何……。
考上了,能脱离贫瘠的农村,有吃商品粮的户口,坐在办公楼里上班,吃单位食堂的饭菜,住的是分的楼房。星期天右手提着高點,左手提着肥肉,回家看生我养我的父母。看看那些爱我、恨我的同伴和他们羡慕、嫉妒的目光。
‘幻彩‘’请你站起来回答问题,我打了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嘴里小声地嘟囔着:
‘’我是中国人,不放外国屁‘’
旁边的几个同学哄然大笑,英语老师说:‘’请大声说‘’。后面的同学重复一遍,‘’我是中国人,不放外国屁‘’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师拿起我写的小说瞥了一眼。便被请到了教室外面。
作文课我感觉很短,时间总是不够用。老师读着我的范文,同学问我咋写的。我想的却是下一篇的开头。作文竞赛是我的最爱。
一束光穿过教室的玻璃窗,射在物理老师的讲桌上。空气中的微尘,快乐的飞舞在光柱中。我便写到:‘’她的思绪就像丁达尔现象一样的透明、活跃‘’。语言一句接一句的流淌出来,就像冒水泉一样汩汩地往外冒。正当我文如泉涌时,一只手落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上。老师说:‘’我站在你跟前足足有一分钟了,下课到我房子来‘’。就把我写的给没收了。
‘’老师,请还给我吧‘’
‘’不行、我得对得起你父亲那篮子鸡蛋‘’
早读,英语、语文老师来巡视,晚自习,数、理、化老师还巡查,星期天,父亲监督。没有一点写作的时间。父亲说‘’我是女孩,不适合在农村干活,好婆家也难找。男孩考上考不上都无所谓‘’。家务活常叫弟弟去干。
夜深了父母都睡了,灯光下我和弟弟仍孜孜不倦。不知不觉大公鸡‘’咕咕……‘’的叫了,弟弟做了几套物理习题,我写了十多页小说。
一个晴朗的早晨,门前的老椿树上来了群喜鹊,叫个不停。父亲脸上的皱纹都在绽放。快吃早饭时,穿绿色衣服,骑绿色的自行车的人,停在我家门前,一阵‘’铛铛铛‘’清脆的铃声响了一串,父亲笑呵呵的迎了出去。
‘’恭喜恭喜,交大通知书‘’
‘’是幻彩的吧?‘’
‘’不是,是文革的‘’
父亲‘’哎‘’了一声‘。邮递员说:‘’再等等吧,这两天通知下来的多‘。第二天父亲便去村口等待,总是带着希望出去,带着失望回来。好像是父亲等他自己的通知,而不是等我的通知,也不是我给自己高考,而是给父亲高考一样。远远望着父亲的背影,我的心像锥子在戳!父亲一直等到弟弟开学走了,也没有等到我的通知书。
第二年我复读了,父亲又给班主任送了一篮子鸡蛋。
路遥的《人生》手抄本在学校排队阅读。轮到我时,已下晚自习了。我坐在路灯下,忘记了黑夜的冷与害怕。主人公高家林简直就是我自己,巧珍和亚楠的身上也有我的影子。我和路遥老师交谈、沟通……。一阵‘’铛铛铛……‘’起床铃声猛然惊醒了我。这一夜太短、过的太快,我不舍的还在翻看着,记忆着。想手抄,可等的同学坚决不答应。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我都不能忘记《人生》中的‘’我‘’。想去找路遥老师的冲动时时冲击着我……。当得知路遥老师领奖借路费的事情时,我悲哀的几天没有说一句话。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路遥老师没有了。韩寒放弃了高考而成为了作家。我还是原来的我。又晃了十几年,遇到了寻呼老师,梦再次被燃起。
第一次老师点评:‘’有趣、适合做新闻工作‘’。我总说自己爱好文学。此时我的脸滚烫而发烧。生平第一次知道:作文是作文、文学是文学;作文不是文学,文学不是作文。
社群每个星期六,都有寻虎老师的免费‘’意象‘’写作课,有优秀学员分享课。通过‘’百字文‘’训练课,半个月写作训练、阅读训练。学员村下的《雨》那篇文中,我恍然大悟顿塞茅开。随即写了‘’雨后秦岭‘’,老师点评:‘’进步很大‘’。我想哭、想笑……。此时感觉天特别的蓝,特别高,世界突然大了许多。连空气也有意思了……。大街上的我,脚步也迈出了欢快的节奏。
老师一贯点评,不看人,只看文。
社友辣妈、暖树走进了作协。村下、丫萍、星韵、素心、小志、芬芳……、作品不断上报、上杂志,人数也连续不断的增加。一凡、显显是阅读大王,经常分享。老师精通哲学、诗词、历史……。社友之间相互学习讨论。最为可喜是社团里有花城编辑慈琪老师坐镇。如今我们成立了‘’花城‘’文学小站。不久社友会走的越来越远。
现在,我能看懂名著,写作也大有提高,改掉了写作文的习惯。每次点评都是进步。徘徊了很久很久的文学大门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现在只感觉生命不够用,退了与文学无关的所有群;放弃了风水、五行、五线谱……。我要用写作来慰籍我父亲的灵魂!
最后特别感谢上帝安排的——相遇。
2020 6 29
海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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