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 杜牧《赠别》
杜牧《赠别》有两首,第一首是大家都背过的“娉娉袅袅十三馀”,这是第二首。《赠别》两首是杜牧即将离开扬州赴长安任监察御史,和自己所爱的青楼女子分别时所写。“娉娉袅袅十三馀”是对情人的赞美和爱恋,而第二首却骤然转为离别时的眷恋和悲伤。
我觉得自己是个多情的人,但在分别的此刻,却觉得自己是那么地无情。和你相对而坐,面对这杯离别的酒,想强颜欢笑,却只觉得笑不出来。连蜡烛都是有心(芯)的,连它都在依依惜别,默默地替我们一直垂泪,直到天明。
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
---- 李益《喜见外弟又言别》
李益《喜见外弟又言别》全诗为“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其中以“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两句最为沉郁沧桑。
我们已分别多年,这许多年间,世事更替,人间变迁,沧海桑田。我们急急地彼此诉说这些年来的经历,要说的事情叠叠麻麻,如沧海般难以尽述。但终于还是说完了,我们彼此都陷入了沉默。天色已近黄昏,一片安静无言中,能听到的,只有悠悠的钟声,在暮色里,远远传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 元稹《离思五首·其四》
元稹著名的悼亡诗,最为人熟知的是前两句,但后两句也有独特的好处。前两句意境高阔,情意深重,后两句则转为细节情真。取次,匆匆之意。观过了沧海的壮阔深沉,其它的水便不成其为水,看过了巫山云的卷舒缠绵,其它的云便不成其为云。我匆匆地步过花丛,却懒得回头再看一眼,一半是因为我在修道,一半是因为我在思念着你。
元稹的悼亡诗中,另外一句有名的是“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最为令人无奈。沧海浪、巫山云、长开眼、未展眉、明月夜、短松冈、红酥手、黄藤酒、清泪尽、纸灰起,所幸,我们不必经历这些,虽为伧夫俗妇,惟愿平安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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