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哥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个子不高,瘦瘦的,见到他的时候脸上常常挂着笑容,你跟他讲起严肃的事情的时候,他的表情比你还要严肃,你开玩笑逗他,他有时候半天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也跟着一起大笑。他热情、朴实、真诚,在班里几乎零差评。
大一的第一个中秋节,班里的男生都往女生宿舍里送家里寄过来的各种零食,有一次舍友“小孩”从楼下拿过来一包很有年代感包装的月饼,说是辉哥送来的。我们宿舍打电话给辉哥表达感谢,辉哥一个劲儿的说别客气,别客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类的。
从上大学的时候开始,城里和农村出来的学生的差别还是挺明显的,不仅是吃穿用度上,还有见识也有差别。我也是在大一的时候第一次吃肯德基,开始真正的接触电脑,对大家追的各种明星知之甚少。辉哥应该也是如此,听说辉哥为了和舍友们能有共同语言,把各种明星抄在本子上背,让舍友甚是惊讶,笨拙里的真诚让人感动不已。
辉哥的女朋友在外省,当时手机还都不能发微信、只能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但凡异地恋就得攒下一笔钱用来打电话,辉哥也应该如此,有时候也需攒一点钱买礼物。有一次我和舍友在学校外面那排小商店逛,辉哥看见我们,热情地打招呼,非要给我们一瓶香水,说是自己本来打算寄给女朋友的,但是去了邮局说是香水属于危险品,不能寄,他一定要我们拿走,说自己根本用不着。那个时候学生里面鲜有人喷香水,能买香水给女朋友的人,也一定是内心很有浪漫情节的人,辉哥也的确如此。
辉哥是我们班出了名的诗人,他有感而发写了不少诗句,还在学校的网站上发表了一些。每次问他,他还是自谦说,我的诗其实就是把一句话拆成两句说而已。他从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有浪漫情怀,嘴里总把自己的诗说得一文不值,但是还忍不住写了一首又一首。
大三的时候要做编导作业,我们跟辉哥分为一组,需要采访、写稿、配音、剪辑制作节目。做节目的时候,辉哥一直游离在事情之外。采访、写完稿,我们几个在专业教室做作业,辉哥常躺在教室的桌子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剪辑完,大家几个人轮流提意见,每次问到辉哥,他都皱着眉头,然后开始一边不断翻转着右手,一边一字一顿地强调:“我觉得可以再深刻一点,再深刻一点。”我们问:“怎么深刻?”辉哥也没说上来,他估计有自己的想法和感觉,但常常无法精准到点、线、面,我们当时的脑袋或许是刻板的、具体的、他想的东西都是流动的、抽象的。
后来,因为我们做的节目得到河北广播电台的认可,电台的主持人从石家庄跑到保定请我们几个吃饭,然后让我们做了电台一年的特约记者,我们几个人组合在一起做了不少电台的特约音响报道节目。大三下半学期,电台节目中有个采访对象经常做义工,我们几个经常跟着他一起去,后来当地电视台来采访他,他邀请我们一起去学校给小朋友讲故事。
我们几个到了学校教室,辉哥自告奋勇要去讲故事,我和舍友“小孩”、佳宁拼命鼓掌。然后就看到:辉哥站在孩子们中间,拿了本故事书,蹲下来给孩子念故事。因为辉哥本身公众场合语言表达欠佳,故事读的磕磕巴巴,后来他干脆把书往边上一扔,自己开始即兴编故事,编的故事也比较勉强,搞得他满脸通红,然后草草结尾,笑着跑了下来。我们几个边笑边安慰:挺好的,挺好的,辉哥自己在边上也不好意思地直笑:丢人了,丢人了。
大学毕业已经10年有余,同学们已经各奔东西,在自己的事业和生活里不断奋进和努力。辉哥也回了老家,在老家电视台做新闻,成为了一名为当地民众发声的新闻人,我跟他也几乎没了联系,不过希望他一切都好,也希望我的同学们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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