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某,豫北人氏。大学时,大家对他的普遍印象有两个。一个是抽烟,瘾极大。无论什么时间,在校园、宿舍看到他,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都永远夹着一支烟。有一次,我们俩在校门外散步,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俩站在一家商店门口躲雨,一会儿,就看见他抓耳挠腮,问我:“带钱了吗?”我们俩翻遍了口袋,只凑出两毛钱,商店里最便宜的“古城”烟,也要两毛一一盒。没办法,只好和老板商量:“老板,只有两毛钱了,'古城'烟能给一盒吗?”大概我们俩凑钱的窘相早落在老板眼里了,老板没有说话,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盒烟,“啪”的一声就扔在柜台上了。拆开烟,发现口袋里的火柴淋湿了,点不着,又可怜巴巴地看着老板,老板还是没有说话,从柜台里拿出半盒火柴丢了过来。同学点上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把烟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那神情,就像刚刚通过了一门最难最难的考试。还有一次,晚上已经熄灯睡觉,突然听到他在楼道里大声叫骂。原来,他藏在枕头下的救命烟被谁拿走了,睡前不抽两根烟,他压根儿就睡不着。最后,还是其他抽烟的同学给了他两根烟,楼道里才安静下来。大家对这个同学的第二个印象是多病。他的上下铺经常这样说他:“这家伙,医院的科室,除了妇产科没去过,其他科室,他都去遍了。”这个说法不算夸张。每次放假前,大家都急着往图书馆跑,借几本书好在假期里看,他呢,急着往医院跑,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开方买药。那时候药价便宜,又是公费医疗,一块钱的药只用交一毛钱,两天下来,他就能买一大堆药,鼓鼓囊囊装一包,背回家,算是一个假期的口粮了。
毕业后,同学先在一个学校教书,后来,通过考试进了检察院,一路做到政研室主任、批捕科科长,后来,又调到司法局当主管监狱的副局长,没少和罪犯打交道。一次,去监狱检查工作,看到一个正在劳动的犯人身材高大、精神饱满,顺口问道:“这个犯人什么罪?”“贩毒,还吸毒。”身边的工作人员回答说。
“是吗?”同学对这个犯人发生了兴趣。“他是几号?”
“7535号。”
“7535,过来!”同学冲着正在干活的犯人喊到。
那个犯人听到同学喊他,立即放下手里的工具,一路小跑跑到同学跟前,立正,敬礼,大声报告道:“报告政府,7535奉命报到,请指示!”
“放松点,不要紧张。我问你,你以前吸毒吗?”
“报告政府,以前吸过,以后再也不吸了。”
“我问你,以前我见过的吸毒人员,一个个都显得面黄肌瘦,你怎么这样红光满面的?”
听到问这个,犯人的情绪放松下来,回答说:“那都是一群穷鬼,中间断药了。我从来没有断过药,身体很好。”
回答完毕,犯人又看了看我的同学,说:“政府,你的脸色看起来倒像是我们吸毒的。”
我的同学一声断喝:“7535,立正!”
同学给我讲这个事情的时候,正躺在病床上。虽然身体不好,又时隔多年,这一声“立正”喊起来还是中气十足、声震屋瓦、凛然生威。我不由问他:“7535听了,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还不是双脚并拢,腰杆挺直,抬手敬礼?他奶奶的,太放肆了。猫就是猫,老鼠就是老鼠。猫生病了,它还是猫,老鼠长得再大,它也不过就是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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