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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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静悄悄的，四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连一直搕着瓜子的张莉也闭了嘴盯着眼前的水杯做沉思状。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王荣打破了这沉默，她问周医生:‘‘周老师你相信爱情吗？’’周医生想了想说了自己的观点:‘‘也许你们说我势力吧，从小到大包括以后，我都不会相信爱情，除非有充足面包的爱情。爱情是那些过着安稳日子的人谈的奢侈品。 像我那两个同学，结婚前多好，婚后为了钱吵成啥了？还有医院的那两个科主任，如果还像年轻时候一样，当着普通的住院医生，每个月领着微薄的工资，他们会离婚吗？男的会有婚外情吗？就算他想有，别人会看上他吗？大道理谁都会讲，但是这些就像是窗户上糊着一层白纸一样的事实，大家都视而不见。其实人人都明白，只不过谁也不愿捅破那层白纸。’’王荣叹道:‘‘周老师你讲的是事实，你不是势力而是不虚伪，你敢说真话。’’周医生笑着说道:‘‘我只是在你们跟前敢这样说。’’程梅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慢慢的说:‘‘我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了，周老师，我真的要感谢你。’’张莉说:‘‘我也是，以前我都没想过这么多的问题，但这确实是现实中存在的啊！’’周医生从屋里拿出三个硬皮笔记本给他们每人一个，语重心长地说:‘‘现在自考生还是比较艰难的，对大多数同学来说，毕业就意味着失业，你们三个基础很好，又很踏实，我相信你们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出路。最起码为了自己也不要放弃学习。’’三人望着周医生重重的点点头。当他们离开周医生家里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周医生一直把他们送到宿舍楼的大门外。又叮咛了好多话，看着他们走远才往回走。
三人刚进了招待所的大门，商店里的阿姨叫住张莉，说家里人找她呢，让她回来后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张莉想想今天正好是周六，直接进商店给家里打电话去了
一进宿舍的门，王荣和程梅直接躺在床上聊天。说的最多的还是周医生。在跟周医生实习的这段时间他们好像不是师生关系，而是朋友同事关系，今天周医生给他们讲了自己以往的经历。使他俩反而更喜欢真性情的周医生了。人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难道只有跟着穷人吃苦受累才算厚道吗？王荣想起了高元尚，在心里默默的说:我跟他成不了，我没有周老师的勇气，我也不知道他家的情况，我更不想让他夹到中间为难。王荣问程梅:‘‘咱们就要走了，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你跟丁辉……’’程梅打断王荣的话，‘‘我早想通了，今天听了周医生的话，我更明白了很多，我跟他根本不合适。他应该找个有稳定工作，家里没负担的对象，那样他买房压力就小了。而我，还不知在那个角落里干临时工呢？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勉强在一起，现在没什么事，时间长了，差距、矛盾就会出现，与其到时侯撕破脸，闹得跟仇人样，还不如现在好聚好散，其码我们还会怀念着彼此的好。’’说完不等王荣说话，接连着问:‘‘你跟小高呢？唉，对了，咱们毕业后你准备干什么呢？’’王荣淡淡地说:‘‘我从一开始就感觉我们不合适，他倒很主动，想问题简单，周医生讲的对，咱们毕业就等于失业。城里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回农村我又不甘心，我准备去南方看看，既然那么多人都在那儿打工，我想我也能适应。综合试考完我就走，我还剩三门课，去的时候把书带上，等考试的时候请几天假，如果咱们上几年学连个文凭都没有，那不是白费几年时间了？’’程梅静静地听着王荣说话。稍一沉思说道:‘‘你想的多，我从来没想过这些，是该好好想想了。如果你真去南方打工，咱俩一块儿，我们那儿条件差，回去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王荣兴奋地说:‘‘你真愿意跟我一块去？听说那边很苦，工作时间长，你怕不？’’程梅认真地说:‘‘这次你跟我去我们家一趟，就知道我怕不怕吃苦了。’’两人正说着话，楼梯上传来张莉哼歌的声音。肯定有什么喜事，要不她那么高兴，程梅自言自语地说。
张莉刚一进门，王荣就问:‘‘张莉有什么高兴的事，也给我们分享一下吧！’’张莉不好意思地说:‘‘村里又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了，还是我初中时候的同学，在我们那一所中学教书呢。他家也在景区卖饭，我爸妈直接给他们说我没工作，他们也不嫌弃。不知我那同学咋想的，毕竟五六年都没联系了，家里让我回去看看。’’想了想，又说:‘‘怎么总感觉这些教书的人数学都学的好，精于算计，他家里人不嫌我没工作，是因为跟我父母一块卖饭比较熟悉。他会不会嫌？’’这样一想，刚才还满脸兴奋的表情，这会儿又坐在床上发呆了，玩弄着床头上的一把小梳子。程梅安慰她说:‘‘你不要这么想，说不定他还不那么小心眼呢，是个你中意的人呢！’’王荣也说:‘‘程梅说的对，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样，这是个机会，有可能还能成呢，对了，那你就去不了程梅家了。’’张莉点点头，又问:‘‘咱们怎么回学校呢？’’王荣说:‘‘我都跟丁磊和刘世军商量过了，咱们这么多行李，坐长途车要另外加钱。到车站还要倒车才能到学校，很麻烦，他俩说找个面包车连人带行李一直拉到学校。算下来花的都差不多，这样更划算。咱三个暂时都回不了学校，就把东西收拾好，他俩这一两天也准备回学校，到时候一块把东西一拉就行了。今晚就把东西收拾好，明天就能早早走了。’’听她这么说，张莉和程梅都表示同意，当下三个人就开始收拾他们的灶具了。准备做他们留在杜城的最后一顿饭。 拿出剩下的米、挂面和菜、鸡蛋，程梅说:‘‘都做了吧，今晚就不用买馒头了，吃不完就给他俩端过去。’’很快，他们做好了饭，三人吃了西红柿鸡蛋面，把炒好的莲花白、西葫芦连蒸好的米饭都让丁磊和刘世军吃了。天黑后，三个人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当王荣和张莉从水房里出来的时候，王荣无意间从窗子往楼下看了一眼，她碰了碰身边的张莉，用手往楼下一指，张莉一看，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说话。楼下的电线杆上，靠着一个抽烟的人，一直向他们宿舍的方向看着。虽然天黑了，但俩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人不是丁辉，还是谁？张莉转头对王荣说:‘‘要不给程梅说一声？王荣叹了口气，还是点点头，心想着:就要走了，好歹去道个别吧！
三人站在走廊的窗户前，看着楼下不停的抽烟的丁辉，谁也不说话。张莉小声对对程梅说:‘‘你不下去和他说几句吗？’’程梅轻轻地摇着头说:‘‘不，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结果，就不要给他一丝一毫的希望。’’说完转身就往宿舍里走。王荣和张莉也跟着默默的回了宿舍。
楼下的丁辉，此时也心乱如麻。今天是周末，不上班。本来白天他是来找程梅的。看他们去周医生家，他也远远的跟着。本来心里有好多话想对程梅说。但刚才周医生的一番话，让他彻底没有了面对程梅的勇气。周医生，送走三人后就看见了他。她叫住了继续跟着三人的丁辉。周医生看着眼前这个双眼布满血丝、面容憔悴的小伙子。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小伙子啊！你可想好，你要跟程梅在一起，就要克服你家里的困难。程梅以后可能连个工作都没有。你也不准嫌弃她。如果你做不到这些，就不要再去找她。否则只会给你和她带来无尽的烦恼。’’丁辉脑子乱哄哄的，他舍不得程梅，又害怕母亲的眼泪，他感到自己很无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丁辉在单位上班也不轻松。不了解内情的人都说财政局是个好单位。丁辉工作的科室总共不到十个人，却分成了好几个派别。大家互相明争暗斗。丁辉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活着。话说，敌人的敌人不一定就是朋友。丁辉跟谁都不走得近，每天都多干活，少说话。除了本职工作外，办公室的脏活累活全是他干，就这每次评职称涨工资都没他的份，有两个职员实在看不过眼，就给丁辉出了个主意:让他借着打麻将给科长送点礼，四个人约好下班后去打牌。但天不随人意，丁辉平时不打牌，按说牌技不怎么样，但那天不知咋回事，运气出奇的好。不但准备好的1000块钱没有送出去，反倒还赢了科长六七百块钱。最后科长铁青着脸说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丁辉盯着桌上自己跟前的钱发呆。另两个科员，一个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丁辉，另一个默默的丢给丁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丁辉任何时候都没像现在这样痛恨眼前的这些人民币。打牌事情过去没几天。单位里的一个处长约丁辉周末去下棋喝茶。丁辉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2
棋牌室里，丁辉小心的走着棋子。他的棋艺很好，上学时是学校象棋社团的成员。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市里的象棋比赛，并得过奖。他不想赢得太顺利，又不想让处长看出是自己故意让着他， 所以每走一步都很慎重。处长全名黄承志，刚过30岁。平时老是沉着一张脸，不爱说话。丁辉到单位一年，只见过他两次，还是跟科长一块儿去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时候见过。 下完两盘棋后，处长说休息一下，丁辉赶紧有眼力见的给处长的茶杯里续上茶水，自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喝着茶水，等着处长说话。
黄处长先是问了丁辉在单位的工作情况，又问了他的家庭情况。丁辉不知道黄所长心里所想，只得如实的回答。黄处长狠狠地吸了口烟，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现在有一门亲事，如果成了，对你在单位评职称升迁都有好处。’’丁辉愣了半响，才明白过来黄处长这是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他本想一口回绝说自己有女朋友，但又觉得不合适，他知道单位有几个女同事对自己有意，想了想问:‘‘这个人是谁？我认识吗？’’黄处长喝了口茶水，心里暗暗埋怨老婆和局长，把这个难搞的问题交给自己。小伙子的工作能力，他是看在眼里的。老婆的那个小太妹似的表妹，他看着都头疼，介绍给人家，这不是祸害人家吗？他像童话故事里的狼外婆诱哄小红帽一样的说道:‘‘你可以试着跟人家交往一下，有可能你还能看上人家呢。’’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老婆的姨父在当财政局长以前，把超生的这个小女儿一直放在农村的亲戚家里，直到上初中才接回来。可能是从小不在身边，觉得对孩子有所亏欠，所以事事顺着孩子，慢慢的也就惯坏了，后来勉强上了个技校，安排了好几个工作，都不好好干，最后没办法安排到一所学校的后勤处，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领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丁辉的脑海里，浮现出程梅的面容。他问黄处长如果不答应这门亲事，不说在单位升职了，工作能不能保住？黄处长告诉他工作能保住，只要不犯错误。财政局只有领导、管理的权利，没有随便开除工作人员的权利。但不排除有人给你穿小鞋。甚至有可能把你下放到基层乡镇去。最后一句话，让丁辉看到了一丝希望:他马上想到了自己家所属的乡镇，如果能到那个地方去，他求之不得。那个乡镇离自家不到三里路，他每天晚上都可以回去，周末也可以回家帮着干活，这样每个月还能省下几百块钱的房费。他又想着多亏没把在学校买的那辆车子丢掉。那是丁辉上大学时，为方便在外面带家教买的。毕业时，架到长途车上带回来的。丁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黄处长。黄处长说:‘‘换个环境也好，你写个调职申请，从城里往基层调很简单，一般没人愿意下基层。我想办法把你调回离自家近的地方。’’黄处长盯着丁辉看，他从丁辉身上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只不过自己遇到了合适的人，比丁辉幸运罢了。他承认，虽然当年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考进了财政局，但是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当了处长。财政局比自己有本事的人多的是。但很多人没背景，没关系。熬了很多年，也是个一般科员。机关单位就是这样: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潜规则并非只是演艺圈的专利，在每个行业都存在着，黄处长自己也很无奈。他现在只想着回去怎样面对自己的老婆，局长他倒不怕，反正他按要求把话传到了，其它的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了。他又自我安慰的想着:老婆是讲道理的，绝不会为难自己，人家小伙子不愿意，自己总不能去强迫人家吧。对，如果老婆不是通情达理的人。自己当年也不会跟他走在一起。
黄承志大学谈了个女朋友。 全家没有一个同意的。他为此也跟家里闹翻了，也不要家里给安排的工作，直接去了女朋友的家里。把父母气得要死，用哥哥的话说:那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杜城最偏僻的一个县，也是最贫穷的一个县。女朋友的爸爸在乡镇上当合同工，妈妈是个临时工。女朋友以委培生的身份上的大学。他当时就想着凭女朋友那个二百五的脑子，怎么能考上省城的重点大学呢？因为女朋友每学期都有挂科要重新补考的科目。后来才知道，这委培生就是提前按排好工作，才来上学的。等到毕业时，单位的领导换了，给女朋友安排工作的事成了泡影。父母又走关系，让她先在县政府当了临时工，等待机会转正。黄承志没工作，他就准备在当地做些生意。刚开始他就卖卖蔬菜和水果。这个地方的人大多贫穷，经济也不活跃。几个月以后他就发现了商机:县政府这一条街上，有好几个学校，早上大家都匆匆忙忙的上班上学，来不及做饭。他觉得开个小吃店，生意应该不错。考察了一星期后，他就在县政府对面租了两间门面房，楼上带了间住人的小房间。请了两个人帮忙，卖起了菜夹饼和包子。生意稳定以后，中午他又卖起了面食。小吃店里的脏活累活都是他一个人干，用他的话说:自己多干些，就可以少请一个人，少开一份工资。每天早上，他五点多就起床了。等两个帮忙的人到了以后，他都打了几十个烧饼，包子都包了三四笼了。七点钟顾客到的时候饼里夹的菜做好了，包子也出锅了。
北方人都喜欢吃面食。 黄承志会做所有的面食。他妈妈是南方人，从小家里一天三顿都是米饭，不吃面食，也不会做。结婚后才学着做面食，学了多年也始终做不好。有人嫌弃时，黄爸爸就粗暴的说一句，嫌不好就自己做去。哥哥从不嫌饭不好，做什么吃什么。黄承志从小就学着做饭，上了大学，别人是忙着上各种各样的社团，黄承志是整天跟着饭堂里的厨师学着做面食。四年下来，凡是他知道的面食，没有他不会做的。
为了女朋友上班方便。他在县政府附近租了房子，自己偶尔过去一下，大多时候他都住在小吃店里。虽然辛苦，但生意很好，收入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小吃店开了两年，他决定在县城买房，买房是大事，他决定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趁着国庆七天假，他回了趟老家。
收假的前两天，他就回来了。来不及回小吃店，直接到了租住的房子。打开房间大门，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双暂新的男式皮鞋。这不是自己的鞋，难道是女朋友给自己买的？想给自己一个惊喜。打开卧室的门，他瞬间愣住了，随即全身的血液就往头顶上冲。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女朋友与一个对自己而言，陌生的男人在自己买的床上相拥而眠。两人的衣物胡乱扔在地上。都已经十点多了，两人睡的还像死猪一样。他轻轻的拉上了房门走出去。站在楼道口，他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慢慢的松开，又握紧，紧了又松开，反复了好几次，手心里留下了月牙形的红色指甲印。他一拳捶在墙上，手上已破了几处皮，看着发红并有血丝的手，他似乎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呀，肉体上的伤痛怎么也比不上心灵上的伤痛的万分之一。虽说现在是秋季了，中午仍是三十度的高温，可黄承志感觉自己浑身凉凉的，如坠冰窖一般。心里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难为自己还想着买房子结婚，女朋友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绿的都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很傻的样子？
黄承志晚上叫了店里一个小帮工小郭来店里喝酒。小郭是附近一所技校的一个男生，来店里已经半年多了。半年前小郭经常来店里买莱夹饼，一个菜夹饼8毛钱，一个饼4毛钱。小郭每天的早餐都花一块二，有时中午也来买碗面外加一个饼。黄承志自己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他理解小郭，男孩子，饭量大，生活费又不多，总想着咋样吃饱肚子又节省钱。一段时间后，每当小郭来，黄承志都主动给他另一个饼里也夹上菜，从没加过钱。小郭过意不去，午饭就主动来店里帮忙。再往后周末没事也来店里帮忙，他不要工钱，只要求管饭。黄承志每月给他一百块钱。小郭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干活更积极了，还经常替黄承志骑三轮车去市场批发菜，慢慢地俩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黄承志是个理工男，不知怎样追女孩，当年是女朋友倒追的他。现在女朋友出轨，他不知道是那出了问题。几杯白酒下肚，他的话也多了:‘’小郭，你说她为什么背叛我，她挣的钱都不够给自己买化妆品，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我买的，都挑好的买，我对她是有求必应。她为什么还要这样？你说女孩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友？‘’说完又端起杯子往嘴里灌酒。小郭看着面颊通红的黄承志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说了句:‘‘她可能想找个跟自己同一类人吧。’’‘‘同一类人？’’黄承志舜间酒醒了，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以前老听女朋友今天说她这个同事的对象在那上班，明天又说另个同事的对象是干什么工作的。弄了半天，这是嫌自己没工作呀。在黄承志看来只要通过劳动挣钱，有没工作无所谓，在女朋友看来，没工作，不体面，被人看不起。俩人想法不同，即使现在没出轨，也难保以后不出现别的意外。罢了，这种人他也不稀罕，他立马有了主意，同时庆幸没有急着交房款。
3
黄承志的大哥和爸爸赶到小吃店的时候，黄承志不吃不喝，已在床上躺了两天了。小郭一直守着他，现在学校放假也不用上课，小郭天天都来店里，发现自己劝说不了黄承志，就用商店的公用电话，给黄爸爸打电话，简单的说了这里的情况。黄爸爸看着小儿子颓废的样子，直摇头。黄承志睁着无神的双眼，艰难地开口:‘‘爸，我好糊涂啊！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错付了真情。’’哥哥在一旁小声的嘀咕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认人认清过呀？送了几次货，连货款都收不回来。进了两次货，每次都少一件货，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给经销商打电话，咱们可亏了。真是个光会学习的书呆子。黄承志想着自己当时离家时说的绝情的话，把爷爷气的胡子不停地抖着，妈妈直流泪，爸爸只是抽闷烟。由于自己不懂事，深深地伤害了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而自己现在也尝到了苦果，自己真是混呀！想到这些，他眼圈不由地红了。黄爸爸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拂去儿子眼角的泪珠。用沙哑的嗓子说:‘‘儿子，这末必就是一件坏事，其码你认清了一个人，我们早说过，那丫头心术不正，你偏不信。不过也好，有经历，才会成长，与一个人在一起生活，这个人的脾气好坏，能力大小，都不是主要的，关健是人要正直，做事要有原则、有底线。好了，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如果你继续留在这儿，我就投些钱把店扩大，再一装修，开成个饭店。你别拒绝，我是入股的。如果你回杜城市的话，我打声招呼，你还可以回原来的单位上班。你自己决定吧。’’黄承志从床上坐起来问‘‘爸，你在古城买的房子租没租出去？’’黄爸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两套房子都空着，是专为你兄弟俩结婚准备的，装修的那么好的房子我可舍不得租给外人住，你问这是……’’黄承志立马说:‘‘我想去古城复习参加公务员考试。现在国家机关也从社会上招录工作人员，我想试试。’’黄爸爸当即明白了儿子的用意，他支持儿子的决定。几个人一商量，哥哥立即帮黄承志收拾东西，送他去古城。黄爸爸留下准备把小吃店转出去。因为生意一直都很好，想要很快转出去应该不难。
当黄承志再回到杜城时，他以杜城市公务员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进入了市财政局。或许是在感情上受过伤害，他变的比以前更沉默了。他也经常回家，从家里人的相处关系中，他觉得自己情商很低，简直是个感情白痴。不懂的别人心里所想，更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黄承志的奶奶平时在家是说一不二的王，但一遇到大事情，她心里就没普了。爷爷就借着奶奶的名义把事情处理好，对外就说是奶奶的功劳，这让奶奶很受用。最明显的就是在对待父母婚事的态度上。
当初父亲把母亲领回家时，奶奶一直不同意，用奶奶的话说就是:腰细的跟麻杆一样，身上没几两肉，风一吹都能刮走，在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柔弱的身子骨，怕是连孩子都生不了。对于生活在农村，又处在靠挣工分养家的年代，而且父亲又是家里的独子，奶奶坚决不同意母亲进门。而父亲的犟脾气也上来了:在他看来，那些膀大腰圆，满身力气的女人，都跟屠宰场的屠夫差不多，那还叫女人吗？看着都倒胃口。而爷爷却看好这门婚事，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当了几年兵，又在外跑了几年，他已经不是一个纯碎的农民了。而且象农村这种大锅饭混日子的现状迟早要改变。听说安徽的某个农村就已经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人民的生活都变好了，所以生活困难是暂时的。婚后，由于南方跟北方饮食习惯的不同，矛盾再次出现:奶奶做饭，一家人，一锅汤面条，一根葱炒成葱花调到锅里就完事了。而母亲爱做上几个菜，好不容易凭着粮票买了几斤大米，奶奶想着每天熬玉米稀饭时放一点，而母亲蒸了几次米饭就用完了。对于吃盐都要数粒粒的奶奶来说，母亲这行为就是败家娘们。为了减少矛盾，爷爷和父亲商量着分了家。但爷爷经常明里暗里地帮衬着父母，特别是哥哥和自己出生后。每次不管是体力上还是经济上的帮助，爷爷都会打着奶奶的名义，这为以后婆媳关系的缓和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黄承志三岁那年，全国农村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农民劳动的积极性得到很大的提高，父母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土地上，他们选择了经商。刚开始是小打小闹，有了积蓄就做起小食品批发，短短两年，已在杜城开了两家批发部。这两年又在古城西北五省最大的小食品集散地买了商铺做省级批发，生意越做越火。
在黄承志印象中，母亲事事依着父亲，而父亲也处处照顾着母亲。母亲知道关中人都喜面食，就努力地学着做。粮食限购取消后，父亲对母亲说:‘‘以后就多做米饭吧，我吃什么都行。’’母亲每周总有两天要做面食，尽管盛到碗里的饭依旧样貌不佳，可父亲总是吃的冿津有味。国家实行人口计生政策时，按规定母亲要做节育手术，可父亲却瞒着母亲自己去做了节育手术。这在当时的农村很少见。黄承志一直以为父亲光知道做，不会说，因为从小到大父亲从不给自己讲道理，他对俩儿子一直实行的是棍棒教育。但后来发生的两件事让他改变了对父亲的看法。
一件事是初中时偶尔在房门口听到父母的谈话:母亲说她这一生是没有‘小棉袄’可以取暖了，父亲握着母亲的双手慢慢叹道:‘’小棉袄起不了啥作用，迟早要飞走的。只有我这个大棉袄会一直陪伴着你，你跑，我会左右护着你，你停下，我就在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哪也不去……’’黄承志很难想象这是从他那个黑铁塔似的父亲嘴里说出的话。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简单粗爆的人，原来父亲那些温柔的话只对自己在乎的人说。怪不得母亲当年能从浙江跟父亲来杜城。另一件事是父亲后来在古城买了两套房子，按母亲的意思，房产证就写俩儿子的名字，父亲不同意，直接写了母亲的名字。面对母亲不解的目光，父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缓缓地说:‘‘以后，你若是走到我前面，也就罢了，你若是走到我后面，俩孩子对你不好，你就以房养老，掌握主动权。’’母亲不再说什么了。母亲从不反对父亲的决定，可一旦开口，父亲一定照办。
哥哥从小就不爱学习，初三念了一半不愿意再上学了。即使父亲用皮带在哥哥身上抽出了纵横交错的红痕，哥哥也死活不去学校。母亲看说服不了儿子，转而劝说父亲:‘‘他爸，要不随他去吧，你把他打出好歹，我……’’看着满身伤痕，仍不低头的儿子，再看看流泪的母亲，父亲扔掉手中的皮带，气愤地说:‘‘从现在开始，住到库房去，货拉回来，就跟工人一块卸货，以后三公里以内送货，你就用人力三轮车去送货。能适应就继续干，适应不了，趁早给我滚回学校去。’’哥哥迈着不太利索的步子向门外走去，余怒未消的父亲又在哥哥腿上蹬了一脚，狠狠地说道:‘‘送货不许带工人去。不成器的东西，老子当年想上学，没赶上好岁月，现在这么好的条件，真是……气死我了。’’话说完也气哼哼地出门了。哥哥长的象母亲:皮肤白，身材高挑清瘦。不象黄承志长的象父亲，面黑骨架高大。黄承志想象不到哥哥是怎样把五十斤重的糖袋子从大货车上一件件扛到库房的，但哥哥坚持了下来，并且在做生意上是父亲一个稳妥妥的好帮手。几年后哥哥成了家，现在一家三口过着蜜里调油的好日子。
想着家里人，再看看自己，黄承志感到自己做人很失败，自己是家里念书最多的人，个人感情上却让人一言难尽，哎真是……算了，不想这些了，先好好干工作吧！缘分这东西真是奇怪，你拼进力气追寻它，它躲着你，你不在意它时，它偏偏自己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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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志现在最怕的是每天下班，因为每天下午六点李敏都会在单位大门口等他，一周五天，从不间断。黄承志想着自己刚到单位一年，不想张扬，还有就是他还没从上一段感情的伤痛中彻底走出来。但李敏对他的拒绝毫不在意，一心一意地追求他。两个月后，黄承志答应试着跟她交往，不到一个月，俩人之间又出现了矛盾。
李敏的父亲是杜城纪委书记，母亲是杜城教育局副局长，而她自己又是杜城文化局局长，虽说是个闲职部门，但好歹是单位一把手。黄承志觉得自己只是个一般职员，配不上李敏。李敏不光是干部，还是官二代，这还不算，李敏的爷爷还是老红军，退休前也在杜城担任重要领导。这红三代的名头可不小啊！黄承志刚开始以为李敏跟自己条件一样，现在了解了李敏的家庭，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再交往，他是个思想简单的人，不想攀附权贵，也不想升官发财，只想过平常日子，所以他认为自己跟李敏不合适，但是他低估了李敏做事情的执着性。
自从黄承志提出分手后，李敏连着三天没来找他，黄承志以为她放下这心思了，也就不再想这事了。周六早上，黄承志美美地睡了个懒觉，起床已十点了，洗漱完就去厨房和面，他准备做油沷拉面。刚把面盆盖好，来到客厅里，敲门声响了。
看着门口提着一袋水果的李敏，黄承志愣住了，以前李敏在楼下等过自己几次，但从来没进过房子。看着不说话的黄承志，李敏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把李敏安顿在客厅里，黄承志就去厨房了，李敏也跟了进来。黄承志揉面，她就择菜、洗菜，黄承志拉面、煮面，她就切菜、摆碗，俩人配合的很默契，不大会儿，两碗油波拉条子面做好了。碗端到桌上，黄承志说了句‘‘吃吧，不合口味自己再放调料。’’然后低头拿起一瓣大蒜就着面吃起来。李敏看了看黄承志，也拿起一瓣大蒜就着吃面。可能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她吸面的呼噜声很响。黄承志看着她那不雅的吃相顿觉好笑，许是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李敏抬头说:‘‘我早上没吃饭，又在你门口站了两个多小时，早饿了。’’黄承志赶紧说:‘‘你吃，你吃，不够还有。’’李敏低下头，脱口而出‘‘来碗面汤。’’这句话让黄承志盯着李敏看了好一会，有多长时间没听到这话了。他又想起开饭馆的那几年，现在看来，那真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大笑话。
看着李敏面前的两只空碗，黄承志很好奇:前女友家庭经济很不好，但每次跟自己吃饭都要剩，然后再点些茶点、饮品，他以为所有的女生都是这样。但每次跟李敏吃饭，李敏都是‘光盘’，从个人到家庭，李敏不知要甩前女友多少条街。可她为什么如此节俭，真是让人想不通？黄承志不知道，节俭不浪费是李敏从小就有的习惯。李敏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爷爷走过长征，他清楚地记得:长征途中，不光有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也有冻死、饿死的战友。有时侯，就因为少一口吃的，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战友倒下去……现在生活好了，但老人家改变不了节约的习惯，并以此教育子女家人。另一方面，李敏大学毕业响应国家号召，当了志愿者，曾在边远的农村工作过。有的地方贫困的农民连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大家平时吃饭从不浪费，时间一长，李敏也深受影响。
吃完饭，李敏主动洗了碗，俩人坐在客厅喝茶，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李敏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她问黄承志:‘‘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黄承志摇摇头，她又问:‘‘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黄承志还是摇头。李敏哀叹道:‘‘我好伤心呀！这么长时间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演独角戏。’’黄承志不明白李敏说这话的意思，所以不知该怎么接李敏的话……
在黄承志开饭馆的那几年，李敏在那个地方当挂职副县长。偶尔在饭馆吃过几次饭后，她慢慢注意到黄承志，不同于别的饭馆的厨师，从头到脚都是油膩腻的。黄承志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身上是一件雪白的衬衫，一条灰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运动鞋。干活的时侯，他把袖子挽到肘上，有时脖子上挂一条同样雪白的毛巾，用来擦汗。不管是在案板上拉面、扯面，还是在锅里捞面，李敏都觉得他不是在做饭，而是在做一件高雅的事情，就连他骑着三轮车去倒垃圾，李敏也觉得他的动作很潇洒。没事的时侯，他就打扫卫生，饭馆始终保持干净整齐的样子，让人看着很舒心。爱干净、讲卫生，黄承志是受母亲的影响，母亲每天晚上不管多晚，睡前都要洗澡，脏衣服绝不放到第二天。慢慢时间长了，李敏了解到黄承志是大学生，放弃工作自主创业，她被这个同龄人的干劲所感染，现在大学扩招了，国家也不在全部包分配了，但国家也出台了好多优惠政策，鼓励大学生自主创业。但好多人宁愿待业也不创业，究其根源:是观念问题，拉不下脸，觉得上了大学，没个体面的工作丢人。看着黄承志每天信心满满的在饭馆忙碌着，再想想那些一边呆在家里肯老，一边等着国家安排工作的年轻人，李敏在心里叹道:同样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差别咋这么大呢？她很欣赏黄承志，觉得他没有虚荣心，上进务实。再往后发现黄承志来单位给女友送饭，她叹道:原来名草有主了，自己还准备打他的主意呢！他的主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呀:一边花着男友的钱，一边在单位和男同事搞暧昧，又到处找关系企图转正，她要是摆脱了临时工的身份，她男友恐怕就该从她身边下岗了。可惜黄承志一点也不懂女友的花花心思。
当李敏再去饭馆的时侯，饭馆的老板已经换人了。很快她就得知黄承志离开的原因，她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俩，觉得自己跟他很相配，她出身好，家境优越，自身也很优秀，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工作。是呀，只有自身不强大的人，才会对别人挑三捡四的，才会企图在对方身上得到更多的利惠。
再次见黄承志，是李敏挂职期满，回杜城市报到的时侯。在市人事局，她见到了黄承志的简历，仔细一看，才知道他报考了公务员，分到了市财政局。财政局，那可是姨夫的地盘，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先。
黄承志看着李敏半天没说话，他没想到，也不敢相信李敏说的这一切。他本就是个话少的人，现在更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依旧沉默的黄承志，李敏语气坚定地说:‘‘我二十五岁，没谈过恋爱，三观正确，在杜城有房，挣的钱够自己花还略有节余，会做简单的饭菜。我追求你，是想跟你走进婚姻，不是玩爱情游戏的。你不讨厌我，咱就继续交往，你若是实在看我不顺眼，我也不会浪费你的时间。’’这表白也太直接，太胆大了吧！黄承志脑子一片混乱，他感觉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又感到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不真实的感觉。说实话，他也喜欢优雅自信、朴实的李敏，特别是得知她以前就喜欢自己，自己何德何能，能入的了她的眼，因为他当时就是个开饭馆的，毕竟官民有别，而自己就是个普通平民呀！他觉得自己被幸福的光环绕着，自己的前世肯定是个乐好施善的活菩萨，才让自己这一世遇上了李敏。如果他再拒绝她，那他不就是个十足的大傻瓜吗？
黄承志清楚地知道，在杜城，有多少男人排着队等着娶李敏。这些人不管是经商的还是从政的，随便那个拉出来都比他强。与这些优质男比起来，他连个凤凰男都不是，人家凤凰男最其码自身条件比较优秀吧，而他仅是个单位普通员工。所以了解了李敏的家庭情况后，他有意疏远了她，对李敏那种出身和职位的人，他始终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他认为俩人不管从自身还是家庭来说，都有差距，不合适。看着眼前态度坚决的李敏，冷静下来的黄承志决定今天好好跟李敏谈谈俩人的事。
黄承志告诉李敏他是个呆板的人，给不了她想要的浪漫生活。在他看来，那些情侣玩的浪漫纯碎是无聊、浪费时间:谈个恋爱还要往游乐场跑，游乐场那不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吗？公园就更没必要去了，那地方无非就是这儿一片花，那儿几排树，再弄上个假山，人工湖上架个桥，湖边栽些柳树，放几个长椅，这有啥好看的？现在又兴起了去咖啡厅，边听音乐边品咖啡，那似乎很有情趣。他不懂音乐，也喝不惯咖啡，他觉得还不如在家边喝茶边听秦腔更过瘾。至于给女朋友送花表达爱意，他觉得好笑:爱是永恒的，鲜花是有寿命的，这根本就不合适吗？如果是他喜欢一个人，他会买些肉和菜，精心地做一顿臊子面或杂酱面，先喂饱对方的肚子再说别的。有一句话不是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这话对女人也通用，因为谁都要吃饭。反正他搞不明白别人的想法。而他要想在工作上做出成绩，不努力是不行的，所以上班他感到累。到了周末，他只想睡个懒觉，再去市场采购些食材好好地犒劳自己。因此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谈情说爱。最重要的是:她是领导，他是职员，她不仅出身好，就是人们所说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而且自身工作能力强，各方面都很优秀，黄承志不知道同事们平时说的‘‘白富美’’具体指的是什么，在他心里李敏就是‘‘白富美’’，而他又不是‘‘高富帅’’，与她根本不配，他俩谈对象，说出去怕她没面子。以前他没对李敏说过这些，因为他不确定俩人能不能继续交往下去。现在告诉她，是让她好好考虑再做决定。
李敏看着平时话不多，此时却象倒豆子一样说话的黄承志，她心里暗暗欢喜，黄承志说他自己不解风情，在她看来这就是典型的居家暖男，正是她喜欢的类型。由于成长环境的原因，李敏从小就是个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类型的人。她看着身边的朋友从恋爱走向婚姻，婚前女孩大多喜欢浪漫，婚后又都希望对方顾家务实，但这样的希望大多落空。即然如此，那婚前为何不直接锁定目标呢？看着再次沉默下来的黄承志，李敏直接说:‘‘正好我也是个生活简单的人，我喜欢安静不爱热闹。我喜欢吃你做的饭，感觉是一种享受。至于面子更没问题，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我不需要别人给面子，我自己本身就有。’’李敏名牌大学毕业，在学校就入了党，工作经历丰富，虽说现在的工作与家里有一定的关系，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李敏自身的努力。所以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黄承志配不上她的那些言论，她觉得合适就好。说到家庭出身，李敏笑了，她从没觉得有什么优越感。从懂事起，她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家里没请保姆，所以她从小就会做简单的家务。长大后，爷爷老是教导她要努力、上进，不能靠父母搞特权，所以她什么事都要靠自己，也正因为这样，才养成了她独立、坚强和自信的性格。因此她感到自己就是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黄承志放下手中的茶杯，在心里默想着:这么快就做了决定，到底是单位的领导，干什么都雷厉风行的。又想着人家一女的都这么干脆利落，那他一大男人还犹豫什么呢！他认真地说:‘‘那我愿意给你做一辈子饭。’’李敏马上接口说道:‘‘我负责洗碗。’’说完俩人都笑了。可能连他们都觉得好笑，别的恋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他俩说的竟是做饭洗碗的事。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象他们这样对话的恋人了。
不管是以 前，还是现在，追求李敏的人确实不少。但从没遇到过让她动心的。在当志愿者的三年里，不管是当村官还是当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她的工作能力提高了，人生阅历也丰富了，社会最底层的普通农民和国家最基层的行政机构村委会的工作人员的人生百态，她看了个够。后来回到杜城，先是当副县长，后来当文化局局长，这期间她看惯了机关领导之间的勾心斗角，也看惯了同事之间的虚伪应酬，最重要的是单位里复杂的人际关系，这让即使从小就独立、自强的她也觉得心累。她父母每天都忙着自己的工作，一家三口周一至周五白天几乎见不了面，家里的厨房只有节假日才有些烟火气，所以她渴望家庭的温暖。她也认真地考虑过那些追求者，这些人大多是社会精英、成功人士，但并不适合她。首先她对金钱的控制欲不强，上了大学后，她所需的费用全是自己课余打工挣的钱，现在她自己挣的钱在杜城过普通生活应该是没问题的，从小到大李敏都是个有主见的人，她想着不管与谁成家过曰子，不管他的条件多好，在经济和思想上也不能依赖对方。找对象她最看重的是人品，她只想找个居家暖男在工作之余过柴米油盐的平常日子，那么黄承志无疑是最合适的不二人选。
李敏知道黄承志是个慢热的人，但这种人一旦动心了，认准了一个人，就冷不下来，会毫无保留地为对方付出真心。所以她一直主动追求黄承志，希望能感动他。感动没感动黄承志，她不清楚，但黄承志刚才说的一句话却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愿意给你做一辈子饭’’这是她听过的最舒心最悦耳的话，也是最感人的话。一个人说爱你一辈子，一辈子对你好，有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并不见的会付出什么具体的实际行动。而一个人愿意为你做一辈子饭，那可真是把你放在了心尖上，他舍不得你婚后变成煮饭婆，下班回来还要经受油烟气味的熏烤。再不要说有人喜欢做饭，认为那是一种乐趣，这种乐趣在心情愉快、轻松的情况下才会有，上班都累，回到家谁都知道，坐着、躺着比在厨房忙着干活舒服。李敏的心里跟吃了蜜一样，她笑道:‘‘你这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黄承志不说话，只是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索性她也知道他一惯话少，也不再逗他。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俩人都不说话，只是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后来还是李敏先开口:‘‘如果明天没事，就跟我去个地方，我爷爷要见你。’’黄承志连连点头。
5
李敏的爷爷退休后，就在杜城干休所住着，李敏小时侯父母忙于工作，李敏一直跟爷爷生活在一起，所以干休所相当于李敏的第二个家。
李爷爷虽已八十多岁了，但眼明耳聪，身子骨很硬朗，他笑着问黄承志:‘‘听敏敏说你以前开过饭馆，会做臊子面和擀面皮吗？这人老了，老是想念着家乡的口味。’’李爷爷老家是宝鸡的，这两种饭食很有地方特色。黄承志略一思索答道:‘‘会做，但不知能不能对上你的口味。今天先做臊子面给你偿偿。’’说完就进了厨房，冰箱里，一应食材很齐全。黄承志先和面，一会儿李敏也进来帮忙，李爷爷站在厨房的玻璃门外，看着案板上擀面的黄承志，再看看水池边洗菜的李敏，心里乐的直点头。有人说，会做饭的男人大多窝嚢，没出息，而工作能力出众，饭做的好的男人，那就是男人中的精品。可不能让自己的敏敏错过他。
饭桌上，李爷爷对黄承志的手艺赞不绝口，许是心情好，老人比平时多吃了碗饭。他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不错，不错，我家敏敏的眼光就是好。’’也不知他夸的是人还是饭，或者两者都有。正低头吃饭的李敏不满地嚷到:‘‘爷爷，一顿臊子面就把你收买了？’’李爷爷微微笑道:‘‘傻孩子，你爷爷人老心不糊涂。’’是呀！老人家精明着呢，枪淋弹雨里走过的人，又在单位里当了几十年的领导，各种各样的人见惯了，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更重要的是:他在此之前早叫人把黄承志的一切打听了个清清楚楚。现在一见人，心里就有了底，小伙子是个靠普的人，敏敏跟他，是不会受委屈的。自己的宝贝孙女，他可不舍得别人给她气受。饭后黄承志陪李爷爷下了两盘棋就告辞了，他知道人家祖孙俩有话说，自己再待下去不合适。李爷爷也不挽留他，只说了句‘‘记得下周末过来给我做擀面皮。’’黄承志连忙答应着。
去过几次干休所后，李爷爷提出见见黄承志的父母。黄承志只说让他先跟父母提前通个气。当黄承志告诉父母这件事，并说了自己心中的困惑。母亲不说话，只盯着父亲看。父亲把手中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人家这是给你递话，让我们去提亲。’’黄承志慢呑吞地说:‘‘她家有权有钱，看上咱们什么？还是图我的什么？咱们是不是缓一缓。’’父亲一听这话爆脾气就上来了，他脱下脚上的一只鞋准备打坐在一边发呆的儿子，又想着儿子已经成大人了，不合适，穿好鞋说道:‘‘你有什么是值得人家图的？我看你就是瞎猫碰着了个死耗子，是你运气好，别不知好歹了。’’说完才觉得话说的有些过，他重又燃起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开囗说:‘‘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想着以前的女朋友那条件，能背叛你，现在这个条件这么好，你是对自己没信心了。’’被父亲说中了心事，黄承志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父亲走到儿子身边轻声说道:‘‘你不能以条件来决定人品，条件差的人家的孩子不一定早当家，条件好的人家的孩子并不都是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富人家惯骡马，穷人家惯娃娃，这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别疑神疑鬼而错过了真心对你的人。’’说完用力地拍了拍儿子的肩。父亲的话点醒了黄承志，要珍惜真心对你的人，而且他也喜欢李敏，她爷爷也认可自己，那还磨蹭什么呢？他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告诉人家姑娘，我和你妈下周末去她家。’’
看着儿子走远了，黄爸爸低声叹道:我这个傻儿子，总算是开窍了，还有这么好的姑娘看上他，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傻人有傻福吧。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黄妈妈开口了:‘‘我儿子一点都不傻，他那是实在，人家图的就是人实在。’’黄爸爸在心里叽咕道:实在，他是实在过了头，不防人，做生意能把自己搭进去。他又想起在古城的大儿子，念书是粘浆糊，做生意还行，如果把古城的生意交给老二，他可是一百个不放心，他心里正思索着，黄妈妈开了口:‘‘他爸，是不是要在杜城给老二买房，总不能让他俩以后住到古城去，这不现实，住人家姑娘的房，我怕娃心里有压力，更何况咱又不是买不起。’’黄爸爸想了想说:‘‘是该买，这事还得抓紧办。’’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黄承志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再也不觉得办公室的工作枯燥乏味了。却没想到这种好心情一大早就被破坏了。
早上黄承志把自己的办公桌整理好，刚坐下，隔壁办公室的一个男同事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看着走开的同事，过了会儿黄承志才起身往外走。单位门口，远远地看着曾经的女友，他暗想:她找自己干什么？是想复合？还是家里又出了经济问题，又要找自己拉赞助？现在他可没这个义务了。
刚过八点，办公室里陆续来了四五个人。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刚才给黄承志报信的同事意识到自己办了坏事。自己刚到单位门口被人拦住说让帮忙给黄承志带个话，他以为是黄承志的家人或亲戚，那知道是他的前任。这可实在是不妙啊，谁都知道黄承志正和李敏热恋着。自己这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吗？李敏的姨父可是单位的头，如果李敏把这笔帐记在自己身上，那他在单位还有活路吗？不行，得赶紧想办法……对了，告诉李敏，让她去解决这个难题。
十多分钟后，李敏骑着自己的小木兰急怱怱地赶了过来。她到单位不大会儿就接到财政局那边的电话，挂断电话，她觉得好笑，都成过去式了，还敢上门来找人，当她这现任是摆设吗？她本来还想坐单位的小车过去，又一想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就直接骑车过去了。
财政局大门口，李敏停好车，远远地，她看到黄承志的前女友在哭诉着，黄承志不说话，背靠着墙抽烟。李敏心里嘀咕着:这是什么情况？她难道想吃回头草？想的美，早干吗去了，别人是你廉价的招唤物吗？再说，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的。自己可不能给她一丝一毫的机会。
当李敏快步走过来时，俩人都愣往了，黄承志看着平时对工作很认真，却在上班时跑过来的李敏很吃惊，前女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曾经的领导，不知该说什么。李敏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她直接挽住黄承志的前臂说道:‘‘你不是说今早要跟我去领证吗？等你半天了。快走吧，一会排队的人就多了。’’不等黄承志说话，前女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睁着红肿的双眼朝他哭道:‘‘我知道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爸爸赔不上那笔钱就要坐牢，或者就要卖我家的房子还钱。我以前对不起你，我是受了别人的骗，你也不忍心看着我们睡大街吧，当初装修房子时，你还给了一万块钱呢，可房子马上就不是我们的了，说完又开始抹眼泪。’’听到这话黄承志就来气:所有人都看到他头顶的绿草，唯有他自己不知道，现在想起来，可能大家当时看他就象是看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这真是耻辱，不过他不打算计较，因为不值得。真是奇怪，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付出真心却被伤的体无完肤的前女友，他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但是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慢慢扯开她的手，平静地说:‘‘当初是你主动放弃我的，即然做出选择，就不要回头，不要后悔。县城的房子没了，农村不是还有院子吗？’’闹了半天，他总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前 女友的父亲贪污了镇上给农民发放的种粮补贴款。这两年农村种粮食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种各种各样的经济作物，只为来钱快，因为粮食价格始终赶不上别的物品飞涨的价格。国家为了鼓励农民种粮食，才发放了补助款。黄承志也是农民出身，他很早就了解农民的辛苦，现在也知道国家的难处，国家定的粮食收购价，实际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保护农民的利益了，因为从国外进口粮食的价格远低于国内粮食收购价。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十几亿的农民，如果都不种粮食，单纯地依赖进口，如果国际上发生什么大的动荡，到时侯就会很被动。所以国家才决定给予农民优惠的政策，鼓励大家种粮食。现在这笔钱被贪污，在黄承志看来，这是罪大恶极的行为，应该判个十几年。把钱补回来不再追究别的责任，这都是轻的，还不知足，到现在他才看清这一家都是些什么人:自私、贪婪，做人无原则，做事无底线。自己以前怎么……哎，真是一言难尽。
看着依旧不放弃自己想法的前女友，黄承志沉下脸说道:‘‘这事我帮不上忙，不管那方面。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是呀！他不再是她的备胎和提款机了。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了，珍惜真心对自己的人，他以前不懂，因为他是付出真心的那一方，现在懂了，因为他为自己的真心被别人践踏而痛苦过，也因为他遇到了真心对自己的人，他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6
单位是个大学堂，也是个小社会。有棱角的人在里面呆的时间长了，慢慢也会被磨的圆滑世故。黄承志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现在他没有了刚进单位时的理想和抱负，有的只是官场上的应酬。有时侯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不得不做这样的自己。刚开始，我们都抱着满腔的热情，想在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绩，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会被一些虚浮的名望所影响，也会受物质的诱惑。总之会变成一个连我们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这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然结果。黄承志同时又为自己庆幸，他承认自己升职快是因为局长的关系，但他是有原则的人，贪污他从不想，也不敢，他认为官场复杂，守往清白比什么都重要，最其码能进退自如。想想自己，看看丁辉，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他同情这个小伙子，因为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单位里，讨好领导的人多的是，很多时侯，不用领导开口，只需一个眼神，底下的人都知道怎么去做。了解了丁辉家里的情况，他决定帮丁辉一把:去基层干上两年，再找机会调回来。到时侯工作经验和处事能力都有了，在单位才能站稳脚。
丁辉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一天天地缩水，他很无奈:大姐夫在单位出了点意外，按说是公伤，但因为是临时工，所以只赔了一点钱。本来他平时只管大姐家俩孩子的学杂费，现在不光连孩子的生活费要管，而且姐夫的治疗费，他也要帮着付一部分。自己家里，父亲有高血压脑溢血后遗症，本来听程梅的建议:每年秋冬交替和冬春交替时做些预防性的治疗，就能控制住病情，但今年春季父亲死活不愿意再花那几百块钱去镇卫生院打针，他觉得自己不痛不痒的，没必要花那冤枉钱。这可倒好，还没到清明节，病情就严重了，在医院里住了近乎两个月才控制住，出院后还有后续的药物治疗。丁辉感到他都快崩溃了，但他不敢泄气，几个姐姐以他为榜样教育自己的孩子，家里父母都老了，什么都要靠他，可不能让负面情绪影响了他们。单位里好几个人都同情他，认为他调到基层是被下放了，他不这样想，离开这充满是非和算计的地方，正是他的目的。他是农民的孩子，通过考学脱离农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就知足了。更何况现在好多小煤窑关闭，工人失业，象连索反应一样，很多企业也有大批职工下岗。而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至少生活能过的下去，所以丁辉不为自己抱怨，至于别人说的在城里工作，在单位找关系升职，他并不是完全不在乎，他始终抱着努力争取，顺其自然的心态。他绝不会用婚姻为自己换取前途，那是一辈子的事，再说新的工作地点离家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里，顺便把大姐家也帮扶一把，要不大姐家的日子根本没法过。这次能到离家近的地方工作，他很感谢黄处长，虽然黄处长一再表示最多两年就把他再调回来，他倒希望一直留在那个地方，呆在有父母家人的地方，他觉得心里轻松踏实。
丁辉抬头看着眼前的宿舍楼，这地方他来过好多次，站在这里，他能看到程梅住的宿舍。已经十点多了，房子还亮着灯，可能他们还在收拾行李，听周医生说他们明天就离开杜城返校了，而自己这一两天也要到新的单位去了。这一分别，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他多想冲上楼去找程梅，却又没那个勇气。他明白程梅:她拒绝与自己相见，是因为她不想他夹在中间为难，爱情与面包，哪个更重要？这个选择题太难了，每个面对它的人都会痛苦不堪。他与程梅彼此相爱，却不能走在一起，分手的原因，是比钢板坚硬比冰雪还阴冷的现实。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很残酷，他们互相给不了对方希望。程梅的想法是正确的，即然给不了对方想要的结果，就不必再纠缠，做不了恋人还可以做朋友，这话只能说给鬼听，因为每个人以后都有各自的生活，生活中再出现恋人的前任式的朋友，还能美满吗？迟早会出事。相爱却不能相守，改变不了现实，那就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是有一定道理的。哎，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早上五点多王荣他们就起床了，同样早起的丁磊和刘世军也过来帮忙，铺盖一卷，连同昨晚收拾好的箱包直接搬到了男生宿舍。六点刚过东西已收拾完了。丁磊从外面买了包子，刘世军早在电炉子上熬好了小米粥。吃完饭，三个人就出发了。走过楼下电线杆时，看着那一地的烟头，王荣和张莉对望了一眼，俩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摇头叹息着……
程梅在电线杆前略停顿了一下，依旧面色平静地走过去了，但她的心里从昨晚到现在，始终不能平静，她和丁辉之间，没有背叛，更没有第三者，有的只是普通人的无奈选择:爱情和婚姻，他们只能选后者，爱情这个奢侈品，他们根本消费不起。放手，成全别人，也是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她喜欢丁辉，为了他，她不顾杜城条件限苦，才报了这个实习点。但她不能自私的光考虑自己，那种打了折扣的爱不会长久，她也不需要。公交车上，程梅闭着眼头靠在车窗上，心里默念着:丁辉，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心，也希望你以后幸福。再见了！杜城。你给了我希望和快乐，也给了我痛苦和绝望。杜城呀！我希望以后一辈子也不踏入你的地盘……
市汽车站，张莉跟程梅、王荣约好了回校的时间，就分别上了不同的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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