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冬天,妈妈带着我去了内蒙,同行的,还有四舅。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我们在北京换乘的时候,从一辆火车上下来直接到了另一辆火车上。我隐约记得站台上那个写着北京的牌子,那个场景清晰度很高,大概因为那时我的视力还很好。
我们坐汽车换火车,火车又倒换了两三次,最后下了火车,走很远的路到汽车站。我记得我们拿的东西很多,妈妈和舅舅先把一半的行李连提带扛往前走几百米,然后把东西放下来,让我看着,他们再返回去扛另外的几包行李。我记得我站在行李旁又冷又怕地等着妈妈和舅舅时的感觉。
这一路所有的场景似乎都是在夜晚,路上我很怕四舅。他总是露出他的一颗银色的假门牙,笑两下又把脸板起来,动不动就威胁要打我。我们在一个站台上等火车的时候,开过来一辆火车,巨大而突然的鸣笛声把我吓得哭喊着扑向妈妈,舅舅可能被我吓了一跳,又威胁要揍我。
妈妈出过远门,坐过火车,所以显得比较有经验。在火车上,我有了平生第一个向往的职业——乘务员,或者列车播音员。他们可以每天坐火车,多好啊!
这一路没有给我买车票,妈妈给我穿了一件盖到我小腿的她的棉袄,每次上下车的时候,妈妈都提前叮嘱我往下蹲着一点走路,这样就显得个子矮一些。但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我的脸显得年龄很大。不过,一路成功地逃过了买票。最后我们从旗里的汽车站坐上公共汽车的时候,我穿着长棉袄,半蹲着过检票口的时候,一个女检票员摸着我的脑袋说:这个小孩不大大。
这是我听到的第一句内蒙本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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