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岁,红着眼睛来上海闯荡。
心地善良没本事,看什么都很单纯,不明白为什么包子那么贵,喝口水都要钱。
顺其自然掏空口袋,终于发现县城和大城市的不同,内心高喊生存口号,开始接受“城市的方式。”
朝九晚五?大专肄业不奢望,先去顺丰报个到,死心眼,硬撑着赚了4200块钱。
住在闵行,干在徐汇,辛苦自然不说,有时候看一眼星星都觉得很美好。
人瘦,12个小时的工作很难承受,朋友送给我一句话。
你这个饭量在上海是混不下去的。
我承认他说的对,但我总不能去死。
事是人干的,人是被逼的,如果不是茫然驱使我寻找真理,我绝不会在恐惧中砸烂一切。
那时候喜欢听朋友说,听他说人是脆弱的,想要活的好就要找一个壳子把自己包裹起来。
人是最坚固的壳子,外围的壳子烂了,里面的还是好的,壳子大了,就成了社会。
我信了他这句话,却没有聚拢一群人的本钱。直到有在网吧看见行尸走肉般的深夜党,想法颇多。
他们是活在虚拟世界的人,我是活在这城市的行尸,没有想过要去做什么,就像留白一样。
但我想活的好一点,因为我没办法承受那么繁重的工作。
我不知道是懒成就了阶级还是阶级制造了懒和幸福,反正那段时间我都沉醉在巨大的幸福里。
为找到同类而窃喜,玩游戏,谁都爱玩。只是我比较弱,甚至无力承担网费。
我的精神寄托都在网络上,因为我是这社会边缘的壳子,没有想为这世界创造价值的念头。
但我喜欢听人说那些我不懂的事,听那些看起来邪恶嗜血,却又实实在在存在的事。
他们说这世界不好,我信了。我就在里面玩着,直到我觉得太茫然,即便是玩游戏,也总要有个尽头,不能跟着无止境的更新,更何况我根本无力承担国产游戏的充值。
我骂那些运营商才是社会的蛆虫,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吸血,直到我又花光了身上的最后一毛钱。
花光了就没有了,壳子的价值都被我自己抛弃,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这城市血淋淋告诉我什么叫真话,没有价值必遭摈弃。
我觉得我明白了,我和那些人一样是不同的,他们有在网络的本钱,但我没有。
我要创造价值,属于我自己的价值,我重新陷入恐惧中。因为不仅被消磨光了勇气,还很麻木。
最强大的扼喉之勇都被我消磨干净,学了一肚子没用的游戏套路。
我只有这个了,打着零工建立工会,学着那些商人黑天白夜的蹲交易所,从这社会边角里积累资本。
微末的可怜。
然而这些微末的资本的确让我收益良多,至少我学会了怎么在鱼塘里搏杀。
游戏交易圈是个很狭隘的圈子,运营商建立了鱼塘,充值玩家是他们养的鱼,商人就是偷鱼的。价值可有可无,起码对那些人气不如意的运营商来说就尤其可恶。
我运气不好,也很年轻,更加没有本钱去大鱼塘里捞下水。
但我有的是时间,也极有耐心。仗着一台二手电脑历经三个月全心全意,终于控制了一个台服游戏的现金流。我用贴吧召集那些不知道有这个服务器的大陆玩家在台服充值,那段时间台湾的手游产业境况很差,客服业绩基本上全仰仗我,回扣吃到嘴软的我终于拿到了第一桶金。
我文笔不好,但说的都是真实的。每一个白手起家的屌丝,差不多都是在极小的鱼塘里顺风顺水捞到了原本不属于他的那一份。
海峡关系让那些和我对立的商人没有还手之力,不得不承认玩游戏的人都很舍得花钱,即便我分给客服7成的大头,剩余的钱也让我捞到了六万。
不多,但让我觉得很爽,我突然知道了什么是价值。
为别人服务是价值,大陆玩家在我手里站到了台湾玩家的对立面,打败他们,大陆玩家觉得很爽,我不明白爽在哪里。但我明白人就是为了爽气而活着的。那些被我逼出这个鱼塘的台湾商人被我踩在脚下,根本站不起来。
人多就是正义,对别人对自己都一样。
陈x
21-22岁生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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