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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界“是《汽车商业评论》一个专栏，本书中的许多文章出自这个栏目。
跨界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近年来，跨界的话题和实践层出不穷。从经济的角度来看，跨界是指特定行业突破原有的常规和形式，通过与其他行业的理念或技术相结合，从而创造出一种或多种新经济形式的行为。跨界作为行业的一种创新手段，有效地推动了经济的发展。
在社会文化中，跨界现象也累见不鲜。在当前大众新文化的模式下，跨界已然成为一种趋势和时尚。各种艺术形式的跨界融合，创造出一系列的新颖独特的艺术作品，文学、美术、电影、音乐等传统艺术领域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艺术跨界是大众关注和喜爱的文化现象。
不同领域的跨界也在发生。十多年前，著名画家吴冠中先生与诺贝尔奖获得者李政道先生联手组织的“艺术与科学结合”跨界研讨会在中国美术馆隆重推出，打破了人们习惯上似乎科学与艺术分离的传统观念。
事实上，跨界不仅发生在不同行业或领域，它更应该是一种创新思维，一种观念，一种对生活的态度。跨界思维通过发掘在生活中不同事物之间的相似或互补之处，并加以融会贯通，从而创造出更广阔的想象空间和更丰富的精神世界。《汽车商业评论》的“跨界”栏目正是这种创新思维的有效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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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城底特律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城市。它曾是举世瞩目的工业革命之城，也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城市。外界对底特律的一般印象是冰冷的汽车和破旧的市容。在过去的三十多年中，我一直工作和生活在大底特律地区，有充分的时间来观察和体验这座城市。我所看到的底特律是一座有既有深厚科技底蕴、也有丰富人文情怀的城市，很值得去发掘和探索。
底特律孕育了推动人类社会文明进程的两位巨人——汤姆斯·爱迪生和亨利·福特。上世纪初，两位巨人正是从底特律起步，以一系列科学与技术的创新，拉开了人类历史上大工业时代的帷幕，底特律因此而成为工业革命之城。这座城市为美国的经济发展装上了轮子，推动了美国在二十世纪的崛起。
底特律位于北美五大湖区域，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在历史上底特律有许多辉煌的时刻——它曾独占工业革命的鳌头、享有北美的巴黎明珠的美誉、是二战时期民主国家的兵工厂、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汽车城。底特律的历史是美国工业发展过程的一个重要缩影：工业社会的各种成就在这里曾大放光彩，工业化所带来的各种矛盾也给这座城市带来了极大的破坏。大工业革命最好的时光和最坏岁月都在这里留下了深远的痕迹。打开底特律的历史画卷，无论工业革命的创新实践，还是人文历史的进步篇章，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从浩瀚缥缈的大湖，到底特律河上的美丽小岛；从福特机声隆隆的鲁日工业城，到亦工亦农的乡村工厂；从印第安人背井离乡的苍凉背影，到地下铁路上逃奴的踉跄脚步；从老福特扬名立万的T型车，到密西根大学的无人驾驶；从现代化城市的高楼大厦，到阡陌交错的广袤原野——这里有许多历史值得去追溯，有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值得去倾听。这座城市就像是一个集自然、科技、历史、文化为一体的宝藏，可以挖掘出丰富的科技与人文的跨界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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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与人文的跨界之美还要从美的本身来探讨和体验。美是具象的也是抽象的，它是人们心灵对外界自然事物或社会形态的一种愉悦反应和精神满足的感受。
无论是大自然的赐予还是科技的创造，在人们的社会生活当中处处都可以获得美的感受。跨界产生美，美是跨界的精髓。
我每天上班驶过的路是一条穿过自然保护区的公园路。这里不仅四季如画， 它还承载了底特律汽车发展的沧桑以及印第安人和黑奴的沉重历史。这条路上有座珍藏着的南京磨坊——老福特在这里放飞了工业伊甸园的梦想，“地下铁路”的史实在这里展示出人类大爱的精神之光。走在这条路上同这些珍贵的历史片段碰撞，常常会产生深深的感动。我每天的上班之路，就是一个与美相伴、与大自然和历史交流的文化之旅。
美国的汽车文化是伴随者汽车工业的发展逐渐形成的。它将美国早期牛仔文化中自由奔放的精神发扬光大，同时融进敬畏规则和崇尚科技进步的现代元素，成为美国当代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要想体验和了解汽车文化，底特律市郊的福特博物馆和福特绿野村是最好的去处。这是福特和爱迪生几十年努力的结晶，旨在保存科技推动社会进步的见证。福特博物馆不仅展示着从蒸汽机时代到信息时代工业革命的进程，而且还用丰富的原始史料生动地还原了美国走向自由和公正的艰苦历程。这里充满了科技与人文相互交融的风采。
福特绿野村是由一百多座珍贵的原始建筑组成的一个美丽村落。它完整、具体地呈现出美国十八世纪以来的科技发展和社会生活的各种场景。这里汇集了爱迪生的电灯实验室、莱特兄弟的故居和福特的老宅，将近代人类社会三项最伟大发明者的遗迹放在了一处。走到村中，你会看到一片绿野葱茏的乡村景色，里面有流水淙淙的磨坊，各种上世纪的手工作坊，以及热闹的街道。远处教堂高高的塔尖映着蓝天白云，还有饱含荷兰风情的大风车在徐徐转动。山坡下的河面上停靠着一艘精致的蒸汽轮船，村中驶过机声隆隆的蒸汽火车和轻便灵活的T型车。村中有林肯总统常去的法庭、韦氏英文大字典编纂者的桌台、歌曲“哦！苏珊娜”作者的祖屋。来到这里，你从每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美丽的风景，更是一段动人的历史画面。科技之美、人文之美都在这里生动地展示了出来。
车城艺术博物馆的中央是一个壁画中庭，其四面墙上高大的壁画展现出底特律大工业生产的恢弘场面，史诗般再现了当年工业革命的磅礴气势。这座由墨西哥著名艺术家迭戈·里维拉完成的艺术中庭堪称大工业时代的旷世精品。它将作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历史印记永久地保留下去，彰显着“汽车终将过去、艺术将会永存”的真谛。
工业巨人亨利·福特具有深厚的人文素养，他脚踏实地的风格和悲天悯人的情怀令人敬佩。在农庄长大的他是位自然保护主义者，同时热爱音乐，擅长拉小提琴。他的庄园建筑朴实无华，与周围的一大片原始森林相得益彰，透出一种自然和谐之美。他的独生子艾德赛也阔爱艺术。在繁重的工作之余，艾德赛积极参与车城的各项艺术活动，他长期对车城各项艺术等公益活动的慷慨捐助赢得了人们的尊敬。艾德赛和爱妻正是由艺术而结缘，对艺术的追求和欣赏是他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为车城留下了一座艺术之家——爱德赛·埃莉诺庄园。这座庄园体现了出自然和艺术的完美结合。
有着二百多年历史的密西根大学是美国公立大学的先驱，无论对科技发展的促进，还是对社会生活的推动，密西根大学都有许多杰出的贡献。来到密西根大学，你看到的不仅是尖端的科技和美丽的校园，还有其深厚历史底蕴。尤其是密西根大学和中国的缘分远远流长，在历史的长河中曾激起无数美丽的浪花。来到这里，你可以近距离观察和了解这些珍贵的历史，尽情享受科技与人文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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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学大师李泽厚曾经说过，美作为感性与理性，形式与内容，真与善，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与人性一样，是人类历史的伟大成果。人历史性地生活在与他人共在的空间化的时间中，却让这些空间化的时间经验进入艺术凝炼，它们超时间而永恒常在。
正因为如此，许多年前当《汽车商业评论》贾可主编邀请我为“跨界”栏目写稿时，我怦然心动：这不正是我多年来想要做的事吗？于是，我以长期从事科技工作的视角，将我在车城的切身体验和感悟用文字表达出来。这本书正是我对底特律的自然、工业、科技、人文和教育等多方面观察的提炼和总结，希望读者能够从中感受到人文与科技的跨界之美，并能够产生一定的共鸣。若此，于愿足矣。
（2023年3月于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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