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1999年刚参加工作时，是在山里的一所九年制学校。学校距离县城有三十公里，交通不便，上级检查极少，很有些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上的意味。那时的我们，刚从师范毕业，比初中的学生大不了几岁，还没有学会抱怨，整天沉浸在初为人师的快乐中，有点懵懵懂懂，却又自得其乐。
在这样几乎不受拘束的状态下，我的课堂也就很随意了。给学生放《百鸟朝凤》的唢呐曲，让学生闭着眼睛听，听了之后我讲曲子所表现的内容和意境，之后再让学生听，之后学生谈感受，之后再听，再联想想象，再听，一节课就这样听过去了。紧接着的第二节课，让学生就这首曲子写作文，学生很快完成了作文，很多学生写得很不错！
有一节课，刚上了几分钟，就发现学生都时不时往窗外看，我到窗边一看，原来，三棵老梨树开花了，在潇潇春雨中别有一种和韵味。我就让学生都到窗边赏梨花。学生都涌向窗口，赏着，笑着，赞着。我也挤到窗前，赏着，笑着，赞着，引导学生观察、表达。快下课了，我说：“你们想不想以文字的形式来展现梨花的美和神韵？想不想用文字来记录生命中的这一次美丽的邂逅 ？”学生喊：“想”！我说：“那写一篇作文吧，明天交给老师。”
山里的孩子简单淳朴，我的桌上总有学生送来的花，夏天是栀子花，秋天是桂花，其它季节是一些不知名的花。无论是什么花儿，我都将它们插到一个瓶子里，看看，闻闻，就很快乐，很满足。
我带他们听音乐，爬山，逛小镇上唯一的一条马路（应该说是一条土路），我们称之为“压马路”。还和几个老师一起，带着两百多初中学生翻山越岭，到邻县石泉的迎丰镇游玩，来来去去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呢！
假日不回家的话，我就给他们补课。有一次，他们暗中凑了21.70元钱，要给我在镇上的小食堂买饭吃。被我拒绝后，他们依然固执地给我买了两张明星画儿，还帮我贴在宿舍墙上。
在山里，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教书的快乐！我也常常被学生感动着！
两三年后，我参加教师招考进了川道学校，再往后，就进了城。学校越来越大，工作越来越多，任务越来越繁重，再也找不到曾经的那种快乐了。
有一个学期，我带了三个班语文，还跨年级，还兼任其他工作，差点累趴下。更让人心累的是，条条框框越来越多，老师社会地位每况愈下，师生冲突也屡见不鲜……
哎，现在的教育还能给我这份自由和快乐吗？现在连带学生出校门参加个比赛都得层层审批，签订安全责任状，还不一定放行。什么春游、秋游，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真怀念山中教书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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