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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海逆旅1

商海逆旅1

作者: 刘海祥 | 来源:发表于2020-02-03 08:43 被阅读0次

    故事的开篇应该不是偶然,起始坐标就位于鲁省,我将尽力细细道来,各位请看:

  刘河在图书馆里再一次翻起了夏目漱石《后来的事》,他特别喜欢里面人物间清晰分明的对话,也很感慨这本多年前的书至今还给人深刻共鸣。随着肚子的抗议,他才合书归还走出图书馆,沿着学校里林间斑驳光影一路走到了食堂,虽然嘴上嘟囔着餐厅里的饭菜难吃,却挡不住他饱餐一顿的欲望,没一会的功夫盘中餐就被他一扫而空。饱腹后的他想着今天闲来无事就散步去了操场,清明后的午间操场上人影稀疏,所谓的信息爆炸时代,大家寻找乐子的方式实在太多,这也是刘河愿意来操场的原因之一,毕竟在这里大家不会坐在一起就掏出手机,自顾自的游戏,社交……刘河穿了一身蓝白条纹的运动服,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却因为他干净的气质也使得衣服不落俗套。刘河坐在足球场球门框边的草地上,经常会有没处去的情侣挽手走过,因为他的无意对视而惹来情侣们警惕的眼神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大三即将结束加上刚分手的阴霾让他脸上鲜有笑容,毕竟他家人都在农村,好不容易出了个光宗耀祖的名校大学生一致意见是让他继续考研,他却明白如今的楼市行情跟毕业后的工资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社会就业压力也越来越大,虽然继续读研以后的竞争力会强一些,但是眼下的压力是他没法逃避的,尤其是罗亦婷昨晚说出的那些伤人的话,也给了他很多触动。昨晚自习课后,罗亦婷喊他去操场散步,他只当是跟以往一样,日常难得相聚的私人时光,没想到却是致命一击般的灵魂重创。

  昨晚罗亦婷的话还犹在耳畔,仿佛极力克制却还是没能控制好情绪后说:“刘河,我爸想问你,对以后的规划是怎样的?”刘河脑子一白明显迟钝了一会后说:“我打算申请留校工作,亦婷你知道的,我在全系成绩是很突出的。再加上我们家的收入你也很清楚,负担不起省会城市这么高的房价,几十万首付对我们来说一样是无稽之谈,我如果留校能够申请到住房或者提供住宿的话,在这个城市才勉强能把生存改善为生活。”罗亦婷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虽然在模糊的夜里,但是刘河还是觉察到那一瞬间的气氛莫名诡异。罗亦婷呼出一口气后淡淡的说:“我父亲在卫生厅的职位你是知道的,他希望你毕业后能成立一家医药公司,虽然你学的专业是经管,但是你可以利用不可多得的人脉关系包装这一家公司,然后再拉专业人士进来,你在全校的人望包括你文艺社那么多的朋友都可以利用起来啊!你怎么就会安于留校?刘河,如果你真的志止于此的话,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好了,或许我们的性格真的不合适往后在一起生活。”刘河突然听到这些之后,双腿灌铅一样,嗓子也似乎给塞满了茅草,看着罗亦婷连头都不回的走远,明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一路上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回到宿舍后更是彻夜失眠,他实在没办法接受一个朝夕相处的人怎么会就这样放弃了一段两年的感情?虽然自从开始就很明白对方从小衣食无忧,天之骄女一样的她或许迫于家里压力等原因随时都会离开,但等到真正发生的这一刻,他绝没脑海里无数次场景中的那么镇静,或许他的努力在现实面前低头妥协太多,打了折扣后有些廉价了。他开始回忆起彼此的相识,隐约记得是在大一下学期的某个周五,因为那晚的选修课人很少,大家熟知老师不会在课堂上点名,纷纷翘课恋爱,她进教室的时候老师刚好才进去一会儿,罗亦婷很有礼貌的跟老师说了抱歉,并满含歉意的跟大家示意。刘河或许就在那一刻开始对她有了注意。后来的熟识实在是老套,他会注意她读的书,偶尔约好去自习室学习,也会经常给自己饭菜减配,就为了可以去星巴克或别的饮品屋坐一下午……想到这里,刘河开始难过的不行,用手撑起身子然后站了起来,准备在跑道上挥洒汗水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却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只见宿舍里老四李廷被狼撵似的跑过来,刘河一脸奇怪的问:“老四,你这是咋了,媳妇跟人跑了啊?”李廷也是急坏了,离着刘河还有好几米远就喊:“老大,你媳妇跟人跑了,我跟王旭在食堂吃完饭后看见咱们系里王帅跟她在路边长椅上坐着,俩人有说有笑的,你俩没出什么情况吧?”刘河听见话音一激动就要跑过去,可一想起罗亦婷昨晚说的那些话就又停了下来,对着李廷无奈又淡淡的说:“老四,我跟她以后,我是我,她是她!她跟谁在一起,是她的权利,你们也不许去找王帅,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你先回去吧…”

  刘河全然忘了这是在操场,脑子里繁杂的情绪让他头昏脑涨,身体肆意倒在草坪上,眼里有两行清泪流下,没过一会竟然在操场上睡着了……

  刘文静抱着书正好从美院去校外的路上,为了省事直接走的操场中间,离得远的时候看见只是有个人在躺着,等到走近才发现是自己的表哥刘河。刘文静的父亲是刘河的表叔,九十年代中期就进入了鲁省省会南市,加上毕业于知名高校总算凭借着自己出众的能力成功的走上了仕途,十几年间成绩斐然,现在是南市市政府秘书长。刘文静凑到刘河身边坐下,地上的小草遭殃一样的被她抓了大把放在了刘河脸上。刘河在梦里刚好梦到自己重温旧梦的时候感觉脸上又痒又凉,一下子就醒了过来,揉了揉脸后嗔怒的看向自己的活宝表妹。刘文静趁着刘河发作之前抓紧搂住刘河的胳膊,并撒娇道:“好你个刘河大坏蛋,说好的清明回家呢,昨晚回来也没打通你的电话,我应该抓把土洒你脸上才对,还不快谢过本姑娘的大恩大德。”刘河哭笑不得又有些苦涩的说:“姑奶奶英明,谢过姑奶奶不杀之恩嘞。”刘文静好笑又没好气的对刘河说:“你打算留校的事我爸可知道了,你们经管的院长跟他可是老同学,俩人前几天碰见后,对你的想法可是大为抨击啊,你自己自求多福吧,妹妹我可就要申请交流到英国耳不听心不烦去咯!”刘河叹了口气后说:“叔叔的意见我也很明白,无非是希望我进入市里,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想法的,我只是希望能尽快给二老一个安稳不错的生活,我进入政府之后以我的性格不会有太大发展的,我懒得钻营那些东西。”

  刘文静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你都不知道,我爸竟然让我跟你们系里鼎鼎大名的花花公子陈鸣接触接触,什么叫接触接触?还不是看中他有个好爹嘛,这些事我反正懒得参与,说得好听,什么万一你们接触起来有感情呢之类的,什么年代了,都2010年了,我爸竟然还在做这种包办婚姻的事情!”

  刘河耸肩道:“静静,你爸确实通过自己的打拼给了你很多人享受不到的一些东西,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本意肯定是为了你能越来越好,或者说让未来你的孩子享受到更多平常人享受不到的东西,我们这种骨子里缺乏安全感的人要么懒得争取安于现状,要么就头破血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去英国也好,最好能有一场甜美幸福的校园恋爱,在南市太压抑你了,毕竟叔叔在南市的关系网络太大了。”刘文静不施粉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起身说道:“我知道的,有获得总该付出的,哥,我跟他们一样,总觉得属于你的天地应该更大些。您老人家慢慢神思吧,我走了。”随着刘文静的走远,刘河的视线也渐渐收回重新熠熠生辉起来,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径直走回了宿舍,217宿舍里的其余五人早早地就在宿舍里等待着这颗破碎的心的归来。

  刘河熟练的跟宿管阿姨打了个招呼上楼,走在楼道里感受着汹涌的“男人气息”,走到217宿舍门前却有些犹豫踟蹰不前起来,他实在没想好应对的措辞,或者不知道该怎样给罗亦婷做做掩护,为难了半天终于是带着笑意推开了门。宿舍里其余五人一听见门响就迅速坐好,刘河知道是怎么回事让这五个人此刻煞有其事的端坐在宿舍里,满心的感动。李廷率先开口道:“老大,咱们都好久没一块喝酒了哈,我们几个最近刷题刷课都快崩溃了,谁跟你一样似的对清北的硕士都犹豫不接,今晚可要陪我们五个一醉方休啊。”刘河豪爽的一笑,道:“好小子,行行行,正好今晚咱们来个不醉不休,还是去大学城附近的月河楼酒家吧,你给他们打个电话订个包间,今晚我请客……”还没等刘河说完,老三陈峰就接起了话茬:“别啊,我们都订好了老大,就去湖畔广场荷塘月色,上次去都好久之前了。今晚老二请客,这孙子又问他妈要到了一笔不菲的巨款,咱们打打秋风斗回土豪。”刘河无奈道:“我请客的机会真是半点没有啊,行吧,我正好去老乡那拿几瓶我们当地的白干,今晚一醉方休!”

  宿舍里的安静没保持多久,瞬间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大家换衣服照镜子打理着发型……刘河躺在床上懒得动弹,等到最后才洗了个脸。

  好在校外出租车随时都有,六人分坐两辆就往荷塘月色奔去,刘河歪头看着车窗外,想起了之前他叔叔跟他说过的一段话——人成熟之后,这世界就开始渐渐起雾,慢慢的不见江河,只看得见自己身边的人事物,跟陌生人的交集也不过就是新闻广播里最常出现的几个名字……刘河听着车内播放的广播眼睛看向窗外霓虹,心想人间果真起雾了。

  从学校到市中心车程需要三十多分钟,坐公交车的话就更是翻倍不止,所以大学城的火爆不是没有原因的。刘河几人从车里下来后,看着无数的都市丽人从身边走过,闲侃几句后一起走向了荷塘月色。作为八大菜系极为重要一系的发源地,鲁省省会南市的高档餐厅可以说是中餐精荟了,可谓老饕清馋云集一堂。哥几个随着指引去了二楼,一楼大厅中间除了青竹假山苍松细瀑更有气质美女在拨弄琴弦,惹得食客频频回顾,陈廷跟老二王旭上楼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瞅瞅顺道吹个口哨。

  服务员推开包间的门后,六人就随意的坐了起来,可惜带来的白干不能喝,只好寄存在前台,大家随意的点了两瓶白酒又叫了三箱啤酒,除了老五何洋是冀省恒海人,其余五人都是鲁省本地土著,喝的惯当地白酒,何洋老家白干很有名气,出门在外白酒啤酒也属于来者不拒的那种,都不是难伺候的主。

  等到菜上齐,老四陈廷提议要刘河带酒,刘河为难的时候总爱揉头发,其余几人才不会在这种事上放过他,一个劲的催他。刘河勉为其难的端起杯中酒道:“三年时光匆匆而逝,兄弟们有酒当歌,快意也好郁闷也罢,都在酒里。”说完仰头就干,杯中酒刚好下去一半,大家也随着他喝。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大家习惯性开始谈未来规划,刘河没等开口就受到了其余人的一致攻击,老五何洋打了个酒嗝后说:“咱们兄弟六个,除了老二是靠爹进来的,哪一个不是卯足了劲才能来这读书的?反正老大你如果留校我们是很难接受的,学校是我们很好的跳板,虽然留校工作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是你注定是金融行业的翘楚,何不进入资本市场拼杀一番之后再做决定呢。”刘河也是酒精起作用了,笑了笑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兄弟们,终有一日咱们也要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大楼上睥睨天下,谈笑风生!”

  群人皆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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