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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一和小七——一样的灵魂,不同的人生(六)

朵一和小七——一样的灵魂,不同的人生(六)

作者: 仲夏凌霄 | 来源:发表于2021-12-25 23:33 被阅读0次

    小七的青春期往事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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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与你同名同姓的女同学拿出那封信在大庭广众之下念了起来,情急之下,你一把抢了她手里的信,转身就往楼上跑,直接跑进你们班教室。那个女同学本来一路追赶你到了楼梯间,不过不巧,刚好上课铃响了,她不得不倒回去教室里,并恶狠狠地对你说,“你等着!”。

    你气喘吁吁地跑到座位上,赶紧坐下,班主任数学田老师已经进了教室,你把信放在语文书里。这一整节课,你都心猿意马的,根本听不进去老师在说啥,时不时地抽出语文书,趁老师在黑板上写字就偷偷打开信看一眼,老师转过来的时候你又赶快收起来。田老师发现了你的异常,多次走到你身边讲题,故作暗示。

    你担心你的小动作引起老师的怀疑,你最怕惹老师生气,所以你不敢再造次。你想,关于惹老师生气的事,你可不敢再干,你突然想起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教了你们五年的语文何老师终于被换下来了,换了一个水平更高的李老师来上课,但这李老师不喜欢你,因为你爱接话,老师烦你得很,所以总是颠对你。记得有一次语文测试,李老师发完卷子就开始在班上批评你们,说你们班简直无药可救了,就只有一个同学——袁少华考及格了,你一看自己明明是一百分考了七十二分,自己也是及格了的,你随即口无遮拦又特没礼貌地说了句,“你放屁吧!我不是也及格了吗?”,就是这句话,把老师惹得滔天大怒,狠狠对着你骂了一节课,对你人生教育一节课,你趴在桌子上,脸通红,不敢回答一句,丢尽了脸面,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和老师认错了。但李老师似乎并不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从此你再也不敢惹老师了。也因此,你儿时无意中形成的恶习得到了一点点收敛。

    你想着想着往事,就开始发呆,老师抑扬顿挫的话语又时不时把你拉回现实,你就这样心神不定地熬过了一节课,这一节课像一个星期那么长,上课内容一点也没听进去,王浩宇的信和往事和老师的声音就这么拉扯着你,让你感觉备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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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了,老师刚走出教室,你就立马掏出语文书,小心翼翼地把语文书打开,取出里面的信。王浩宇还挺浪漫,搞了个粉红色信封给你写信,你打开信,一字一句认真地看,王浩宇在信里说,这三年他一直都没能忘记你,一直挂念着你,转到另一个小学以后,他听不懂老师上课,所以初中也没上一个好学校,现在初二了,他实在学不进去,不想再读书了,想着这半年读完就要离开学校,怕以后再也联系不上,所以才给你写信了,王浩宇说你读书有天分,一定要珍惜读书的机会,别像他这样,现在其实是想学的,但再也读不进去了,他即将踏入社会,去体会人间百态。

    读完他的信,看着他隽秀的钢笔字,你心里五味杂陈。说起来王浩宇可是你人生中,第一个喜欢你的男生,你自然对他感情是比较特殊的,仔细想想六年级的时候,他托他弟弟给你的信中还藏着一张他的个人照呢,你想着自己也该回赠一张,还有要劝他不要放弃,初中都不毕业,去社会上闯荡,想想都只能干苦力,没啥好出路。

    于是,你当晚就提笔给王浩宇回了信,也表达了你对他的牵挂,希望他继续好好读书,考一个好的高中,告诉了他,你们小学同班同学现在跟你同名,信都被拿错了的尴尬事,你告诉他让他以后寄信就用【王叶淳】这个名字寄给你,还交代了信中有一张你的个人照,最后也告诉了他你这两年来的改变,感谢他小时候对你的关心和帮助。你写着写着突然想起早上那个女同学让你等着的事,奇怪她为啥没来找你麻烦,算了算了,你想着反正你也不怕她,随便她了。然后把同学恐吓你这个事也在信中告诉了王浩宇。

    就这样你和王浩宇开始又有了联系,但你们再也不是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他既没有表达对你的喜欢,你也没有表达对他的欢喜,你们现在更像是挚友,无话不说,但却再无男女情愫。其实,回想小学的时候你们也不过是对异性的好感,加上校园里流行早恋,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喜欢彼此,但你很感激能有这么个知心的男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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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菲儿还是喜欢夜晚在操场跑步,六月的天气开始变得越来越热,你们发现操场上竟然有人开始骑单车,甚至还有人坐在单车后座上放开双手,双腿极速瞪着单车践踏板飞速往前,好不潇洒!这可把你们俩羡慕坏了,你和菲儿商量着也要学学别人骑自行车,可是,你们俩都没有自行车,自己买又不可能,思前想后,你俩决定,随意去操场边上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取一辆来试试,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

    你们俩找了又找,几百辆自行车里,没上锁的却寥寥无几,就这几个没锁的,不是车身太大,不容易操作;就是车座位太高了,根本上不去坐垫;要不是就是座位烂的,一抬就掉下来。你们千辛万苦,才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一辆合适自行车,这辆车随是挺好的,就是看起来太新了,你们担心车主会经常来看人家自己的车而碰到你们。但管不着了,起码今晚是没人来的,就这样你们俩把人家的自行车推了出来。

    你先上车,菲儿在后面给你扶着,你歪歪斜斜根本平衡不了,感觉这个车根本不听使唤,来回摆动,你只好捏刹车,车才停了下来。然后换菲儿上车,你给她指挥,菲儿直接被吓得不轻,车一动她就紧张,就算你扶着,她也不放心,哇哇大叫,引来其他同学的回头观看,还不到二百米,她就说什么也不愿再上车了。

    学车就剩下你自己一个人在坚持了,菲儿虽然放弃了,但她仍然说要给你扶着,你觉得她扶着你似乎更难平衡,索性让她放手,你自己一个人,右脚放在脚踏板上,左脚顺着地面一步一步助力前进,自己试着去寻找平衡点,掌握好方向和刹车,一点一点摸索,尝试,慢慢的,你屁股可以坐在座位上了。这第一天晚上,就累得够呛,十点半了,所有人都回宿舍了,你才依依不舍地把自行车放回远处,回了宿舍。

    那天晚上,你实在是太开心了,虽然还没学会骑车,但骑车的感觉太酷了,太美妙了,你做梦都是在骑车。后来的那几天,你真的巴不得天马上就黑,马上下晚自习,这样你就可以放心地去骑自行车了,你越来熟练,胆子也越来越大,第三天晚上你就敢不用脚踩地下了,两只脚来回蹬着践踏,自行车竟平稳地前进,你终于顺利把车骑到了菲儿面前,她见你独立学会骑车了,开心得手舞足蹈,连连夸你厉害。你胆儿也大,才刚会骑就直接让她上车坐你后面,然后吃力地带着她在操场上溜了一圈。

    其实,你的人生一直都像骑自行车这个事一样,没有人帮得了你,你也不喜欢,不习惯别人替你担心,为你费心劳神,你总是自己去摸索,自己去尝试,自己去做任何一件你想做的事情。一开始,你的独立可能是被迫的,但一旦变成了习惯,反而就不喜欢别人来插手了,甚至喜欢上独立的感觉。

    ————

    那个周末回到家,你还是没忘记骑自行车的事,你太想继续一气呵成把它学个透彻了,可是家里只有你爸爸的二八大杠。你趁父母都下地了,你在家洗衣服的空隙,偷偷地把你爸爸的大架子自行车推出来,右腿从三脚架下伸过去,双收扶着车手柄,两只脚来回半登着践踏,就这样整个人看起来扭曲地挂在笨重的车上,然后在你家那几十平米的院坝里来回倒腾着,看起来就像马戏团的猴子,滑稽搞笑又认真得令人心疼。但你想着自己还有正事要做,骑了个十个来回,就不得不把车推回去原处。

    你把自行车放回原位,还把院坝里的车辙全部清扫干净,试图不留下一点证据,你这种谨小慎微或者说耍小聪明的性子,其实是从小就练就的,对于你轻车熟路。你回想着,小时候上学,要是你爸妈不给你姐姐钱,你姐姐就耍赖,一早上都挪不动五百米,你爸妈只好给她五毛,你妹妹又是幺儿,每天保底有五毛钱,只有你,你妈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给你两毛,不好的时候,你守在他们房间门口要钱,你妈妈会在床上吼你一大句“没有钱,赶紧去学校!”,遗憾的是,你总是遇到你妈心情不好,你只好回应一声“哦!”,然后转身,提着猪饲料袋子做的书包就去学校,其实你知道,你妈不是没那几毛钱,至少在你这儿是能不给就不给吧!

    但你去学校里,看着别人吃辣条,吃冰棒,吃蚕豆,小饼干,炸洋芋,你肚子咕咕叫不说,口水是直见往下咽,你总是厚脸皮给同学要一点点,人家用嘴巴抿过沾了口水后才给你,你小小的自尊心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所以从此,你觉得你要自己搞钱。你把你姐姐的费书从后门拖出去卖给来村里收废品的师傅了,你打小就会用称,带着自家的称去卖废品,师傅一点也坑不了你。从此,你把家里可以卖的“废品”都卖了,甚至你爸爸的炉桥(火炉子的铁桥)都卖了,一度让你爸爸觉得家里肯定是来过贼。

    有了一点“小钱”的你,也并没有大吃大喝,而是偷偷存起来每天只花一毛钱,加上你周末会自己去卖一卖野菜,你便从此就偷偷地“富起来了”,但你可以不露声色,瞒过家里的所有人。其实,人生很多选择都是被迫的,没有人偏爱的孩子,只能自求多福,自己想办法对自己好,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因为一旦大方行动起来,那肯定又会被剥夺了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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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一的小灵通

    江枫就这样在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我给他的qq消息石沉大海,我给他打电话永远关机,打了二十几次以后,我再也没有寻找过他,倒不是说我想开了,懂得了他是故意躲着我,而是因为我要应对初二的期末考试,江枫已经彻底消失,我的周末只能靠我自己全力以赴地学习。

    我开始回想着江枫的话,回想江枫教我的很多方法,给我自己做期末复习计划,虽然很多方法之前也一直在用,但几乎都是江枫在帮我做计划,帮我理大纲。现在是我自己不得不独立去做了,我开始一边做计划,一边实践,然后再结合自己的理解能力来调整学习方法和学习计划。慢慢地,我发现我越理越顺,感觉自己亲自做的思维导图,学习大纲用起来比江枫带我做的更好用。我发现,江枫离开我,其实还是个好事,脱离了他的帮助,我才真正理会了学习的意义,习得了学习的方法,了解了学习的真谛。

    临近期末那几周周末,我在家几乎是为了学习,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白天我妈睡醒了一会儿来给我送水果,一会儿会来给我送蛋糕,晚上我妈要去值班,我爸就会给我泡菊花茶,让我清清火,因为我的额头上长了密密麻麻的青春痘。我爸说我是压力太大了,火气太旺,我妈说我是青春期,说我爸不懂装懂,我爸就不管,反正他坚持要给我清火。我爸妈因为工作性质不同,一个白班,一个夜班,本来一起见面沟通的时间就不多,还总为我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的不可开交,尤其是最近几周。很多时候,争吵结束,我妈都会因为忙着上班,火气没消就摔门而去,我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无话可说,傻傻地愣在原地。

    我试图劝过我爸爸,让他多理解我妈,但我爸爸说,我妈就是太强势,事事都得听她的,他俩意见统一的时候就听我爸的,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就听我妈的。我听完,呵呵一笑,其实我也知道我家的的事大多都是我妈拍板的。我爸还特别庆幸我妈是个医生,上班时间跟他刚好是反着的,不然要是成天一起相处,我爸绝对受不了我妈。其实我也理解妈妈,她常年上夜班,所以朋友不多,大多是和同事相处,加上她又热爱工作,所以跟家人相处的时间特别少,她自然而然对家里的感情和需求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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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几周,在我爸的陪伴和鼓励下,日子过得飞快,我其实都已经忙到没怎么有空想起江枫了。不过一切并没有尘埃落定,突然某天,我爸看我在整理江枫之前给我写的手稿,就一边蹲下来跟我一起整理,一边旁敲侧击地问过我关于江枫的事,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的,但他没有明说,他只是引导着我,对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些话:

    【朵一,爸爸知道你长大了,很多事情你不愿意再和爸爸妈妈说。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也都是理解你的选择的。我们做父母的在你长大的过程中,也学会一次一次体面地退场,很多事情,你必须要学会自己去处理,爸爸帮不了你,成长的这过程可能会难过,会痛苦,会不舍甚至不堪,但你要相信,你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被眼前的这些小事,这些意外蒙蔽了双眼,就像一叶障目,你能理解吗?意思就是这片叶子后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我相信我的女儿是有追求的人,你告诉爸爸,是不是爸爸说的这样子?】

    我听着爸爸这么一大段教诲,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儿,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仔细地听他说的道理,爸爸的眼神镇定而亲切,仿佛就是即使我真的犯错了,他也不会责怪我的那种鼓励和呵护,我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江枫的事让我觉得纠结又委屈,我一直压抑着我自己,无人可诉的衷肠,在爸爸的这段懂得我的暗语里触碰到了我的心底,或许是因为我觉得爸爸一直都在用最温暖的方式爱着我,但他从来不说,我却还觉得他一直一直压迫我学习,就是要我上名校,不理解我,尤其是初中以后,但他今天突然一说,把我感动到了。

    我一边委屈地流泪,嘴角开始抽筋,一边用力从嘴里挤出【谢谢爸爸】这几个沉重的字。爸爸用双手抹掉我的眼泪,说让我别哭,哭了就不漂亮了,然后接着说,一切都会过去的,让我把精力用在学习上,一定会取得更优异的成绩的,我欣然地点了点头。经过爸爸的旁敲侧击,我的任督二脉似乎被打通了一样,我因为被爸爸理解而彻底地敞开了心扉,也就是是从那时候,很多事我都愿意跟我爸爸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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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假一周后,期末考试成绩终于出来了,我没有让爸爸失望,我的成绩冲进了学校前五十名,班级前三,成了名副其实的学霸。对于这个成绩,我爸一点也不激动,我欣喜若狂地把成绩单给他,他取下眼镜,放下手里的书,轻轻地接过我的成绩单,随便看了看就还给了我,并对我说:“朵一,你这段时间在学习上的付出,爸爸看在眼里,这都是你努力付出后得到的回报,爸爸自然是替你开心的,但你要记住,咱们要再接再厉,还有,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回报的,所以,取得成功的时候要学会淡然处之,这样才不至于骄傲自满,阻碍自己前进。”

    爸爸的话,瞬间就把我热烈的,激动的情绪冷却了下来,但我丝毫没有怪他,我知道,爸爸是想让我学会胜不骄败不馁。我默默地回答了一声,我知道了爸爸,然后把成绩单收了起来。爸爸虽然嘴上不激动,行动上还是鼓励着我,他说让我陪他去商场逛逛,很久没出门了,我其实定了计划,想看书,但架不住爸爸的盛情邀请,换了衣服,跟着他屁颠屁颠的去了商场,爸爸直接把我带到了移动营业厅,我还纳闷他要干嘛呢,他直接让工作人员给我拿了一部小灵通,让我试试。

    爸爸竟然送给了我一个手机,我内心已经开心到爆炸,但爸爸说让我要淡定要从容,所以我也只是微笑着连声说着谢谢爸爸,爸爸看我越来内敛,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有时候想想,我人生后来的很多情绪,不会突然爆发出来,其实都是源于爸爸当时对我的爱和教诲。

    我拥有了一部自己的手机,我赶紧存了爸爸妈妈的号码,通讯录里面就俩人太少了,我总感觉空空的,我便把江枫的电话也存在了手机上,给他备注【枫哥】。经常拿着手机,看着他的号码,我总有想给他打电话的冲动,但我不敢,我知道他电话是通的,他不过是不想接我电话而已,所以我索性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枫哥,好久不见,你都好吗?】,为了不让他发现我,我故意不叫他江老师。他竟然破天荒地给我回个消息【我挺好的啊!请问您是哪位?】。

    不知道为啥,看着他回复的消息,我知道他都挺好以后,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是我,所以我再也没有回复消息。我想,其实江枫选择悄无声息地躲着我,也许就是为了我好吧!既然这是他的选择,那我就该领情,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而我自己,如同爸爸说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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