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但我难以释怀的夜。
夜,皓月不在,乌云将夜空点染成墨色。细雨绵绵,似天公留下的泪,唱着悲歌。路上,忽明忽暗的灯,也仿若欲断魂……
我酣睡在床上,不知是多久……仿若坠入了个缠缠绵绵的梦境……一切都是那么寂静……
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划过天际,不,准确的说是我家的天际。我一扭头,顶着极大的睡意,瞟了一眼手机:是爷爷。
“爷爷这时候来电话干什么?”我有些烦躁,这搅我睡意的一通电话,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伴随着强烈的困意、烦躁与不解,我接通了电话。
“喂?”“喂,孙子啊?”一个老人的声音从电话中飘进我的耳朵。这声音像是我爷爷,又少了些他平日里的庄严纯重。“这是我爷爷?”我心中不解道。
“喂,爷爷,是我。有什么事吗?”
“那什么,你太(奶),不行了。”
“什么?我太奶怎么了?”
“她前几天身体就出了点毛病,今天早上可算缓过来了;但谁曾想,她晚上又发作了……”
听到这,我有些震悚:我的太奶奶怎么这么快,就……?我前几天听爷爷说太奶奶不行了,整日只是睡觉,连吃饭都懒得吃了。当时还以为没什么事,可不曾想,她竟然会……
“你爸呢?我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关机。叫他回老家一趟。”
听到这,我马上跑出卧室,去喊爸爸;然则他夜里喝了三杯两盏小酒,现业已鼾声如雷了。母亲没喝酒,她听到我的到来,忙问怎么了。
“把我爸叫醒。我太奶不行了,得回老家一趟。”
“不行,他喝多了。”
“那,您先接这电话!”
妈妈和爷爷说起来了。我回到屋子,有些不能自已。今年的春节,我还见了太奶奶一面,当时她还没有这么严重。可不曾想,那竟然是最后的诀别……我不禁欲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一通电话,他们就这么打完了。我飞出卧室,“我太奶怎么样了?”话语里带了些焦急,我忍不住大声朝妈妈问道。
“你太奶,还剩最后一口气了……她平常就身体不好,你也别上火……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况她都九十来岁了……”她想要安慰我,但我没有过多的感情用事,只是有些恍然若失。
“我没有上火,只是……”我踱步到窗前,丝雨欲绝,月色如墨,“从小到大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的确,太奶奶是我年年岁岁都要去拜访的,我亲戚中屈指可数的耄耋老人。
“听了这个消息,我也不困了……”“那,你要回老家?明天可是还有课的啊……”“不了,我也不能这么晚去。我……”“好了,待到醒酒时,就让你父亲去罢,明天还有课,别熬夜……”“可……”我欲言又止,以妈妈的性格,她是不会让我去的。我只好回房间了。
…………
雨,停了;风,继续……我辗转难眠,她说走就走了,多希望再见曾祖母一面啊!小时曾祖父还在世时,他们老两口可是一见我就高兴,给我他们最爱吃的福橘啊!可现在,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诚然,虽然不像克利斯朵夫面对米希尔之死一样,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但我又何曾不是像他那样留恋!我亲爱的曾祖母,就这样跟随着孔子,跟随着马克思,跟随着千千万万的或是圣者贤人或是凡夫俗子的前人去了!曾祖母的音容笑貌,至今还深刻在我的脑海里……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存者虽不必偷生,但死者却长已矣!生命是多么脆弱!噢,我的生命在人世间又还剩多少年月呢?我过去的这五千多个日子里,又有多少是真正有意义的呢?我们总是回忆过去,憧憬未来,却有多少人抓住了现在?人生苦短,虽然我们不能增加人生的长度,但可以以提高效率来增加人生的厚度。生死无常,我须在逝去的那天前,尽我所能,把人生的厚度增加得至厚!我须抓住当下的每一个日子,每一个今天。
…………
辗转反侧,也仍毫无睡意。我漫步至客厅,又遇母亲。“现在业已过了零时,已是5月12日了……”我无再多言语可说,只是解衣而后再归房,虽不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却尽力以眠了。
仁慈宽厚的地母呵,原她在你怀里永远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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