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到今时，奔六的老头子了，公交车上有人给让座，才感觉到我这一头白发，正当其用。
却这白发是早有预谋了的。
那时，叫少白头。十五六岁上高中的时候吧？提早报到的几根白发，是天资不足，学习吃力"努"出来的，还是，吃了太多咸菜就馍馍，滋养不足所导致？尚或是粘滞忧郁型性格？也可推到遗传因素: 打我记事，不到40岁的父亲已见花发了。无论如何，是算不到"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账上的，那时还不知国家责任，既不为稻梁谋，也不懂反帝修。对了，那时，时常背不来书，留到学校不让回家，当脱不了老师的干系？哈，世界上还有更不讲理的学生么。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如此，便一并归入命中注定的一类。不像有的人，都要古来稀的年纪了，还蒙受着"不白"之冤。比如，我院退休的蔡根牢院长。
白发在头，或成一时烦恼，白发入诗，就另有情怀了。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瞧瞧，这诗仙李白，有多夸张。三千丈？岂不是一台“发"动机了么。好在"它"给今天提供了一个可靠的信息:唐朝的男人也是留着长发的。如果是现在的"寸头"，看他如何吐得出这绣来。
"白发知时节，暗与我有期。"(白居易)
岂只白发？想想这一生，"暗与我有期"的，还当有血脉之缘，爱情之约，子女之果，友情之小船，以及每一次遇见，每一次风雨，每一次风雨之后的彩虹。
“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已经发生的所有，连同我的白发，只能说，心存感激，因为是咱们一起共同完成了一个曾经的我。而往后余生，剩之不多的预约，也当是敬请期待。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暗与我有期"的每一刻钟，每一片雪花，都是我生命的奢侈，岂敢轻视，又怎能爽约。
又想起我的同学，本土作家孙云苓早期的一首关于"白发"的小诗:
在我黑发的森林里/你是一棵小小白杨/在我年轻的季节里/你是一枚早来的秋叶……
呵呵，诗人的今天，该是一山坡白桦林的收获了吧。
还数年轻人来的浪漫，她会说:雪花纷飞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心上人出来走走。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白头偕老了呢。
原是说我的白发，又扯上了"愁长"，更似乎是年龄的焦虑？
有诗云:50岁是青春的老年期，60岁是老年的青春期。那年少白头的预谋，成全今时的风景。我这只笨鸟，也算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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