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

放下，放下你手里的棍子。

我终究还是妥协了。把那根坑坑洼洼的枣木棍子扔在地上。

你呀，我坐在这个男人身边，听他的故事。

年轻时，追我的女孩子多的很啊，比小伙你还帅不少呢。

切，我瞅了瞅他满脸胡渣的脸，有几根已经白了。

不信尼，老了，看透了看淡了。

淡了，透了。都说变老就看懂了，懂里么意思到底。

不一定，他吸口烟。我看到烟雾从他嘴里和鼻孔里冒出。他不再说话，我觉得他的话比那烟飞上天空，投奔了哪块云彩还神秘。

云彩散开了，天空露出了久违的蓝色。一个公园里，我半躺在长椅上，失恋了。偶尔他经过，伤心啥里，红着个眼。

我那么喜欢她，对她心掏心。恨不得我这条命都愿给她。

他没说话。继续抽他的烟。

那个懂了，淡了是不是就不痛了。

痛，怎么不痛。不痛还是人吗？

他将还剩半截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头也不回的走了。我隐约看见他脑后的头发白了一片。

此时我只感觉自己的头很痛，眼前一阵模糊，四周全都是白色的墙壁，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药量下次还得加些，对于这种情况。必须得加大药量。

我不去想什么，也什么也记不起来，头昏昏的。

我看到一个青年男人瘫躺在沙发上，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男人咬着牙，似乎在念叨甚么。

吸食海洛因的瘾君子，品味着简单巨大的快感造成的神经刺激。他又半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房间很乱，里面布满了灰尘，碎裂的玻璃。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他也许是个好人。

我看到一个满脸油垢的老男人，别人笑他是嫖遍妓院的老淫棍，他也享受着所谓美丽漂亮好看清纯妖艳肉体这一切。他辗转万花丛中，没染过病，常常笑称赚了，爽快。细数他这辈子睡过的女人，这样空虚的心已心满意足，成为了他孤独陷入死一般寂寞的时候一个人品味的资本。

一个个故事从眼前闪过，我挣扎了一下。眼里闪过疑惑又带着深深地不安，一转身，难得又看到他坐在我身边，我看着他有些发黑的眼眶和满头的白发。他老了真的。

也许很多事，人老了就懂了。

老了，我常思索，如果年轻时的放纵，沾满了繁华破碎的碎屑，年老了仍被执念所困，没有半丝平和，如果生命的老去只是岁月的堆积，没有生命的沉淀。

那么这样变老人还会懂吗？忘着远处的坟头。这个老的活的赤裸的流浪汉，又是谁？我曾质疑过的，只记得他最后一次遇见我，我们却一言不发。

我挣扎了几下，梦似乎醒了。胳膊一阵酸痛。四处都是雪白的墙壁，没有半丝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