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自己心中的模样,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幽暗的走廊里,回荡着铁皮床轮子尖锐的摩擦声,空气中的潮湿都能透过这玻璃屏障,侵入我飘散的灵魂,恐怖片般惊悚的场景不断浮现于眼前,我甚至都听到了这走廊深处的哀嚎。我把手放在起伏不断的胸口,却没有感受到既定的心跳,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我已没有了任何的判定依据,只能单方面的去接受这已经或者是即将呈现的一切。
毫无防备的一阵颠簸,我下意识的大喊一声,装着自己的瓶子摇摇欲坠,差点就滚出了铁皮床。继续在瓶子里打了好几个圈,天旋地转的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虐待,这简直就是虐待,也许我与疯子的距离,只差一个翻身。
终于,一个转角,这张铁皮床被推入了一个异常敞亮的房间,那个躯体便被放置在了房间的正中央,而我,则被男人放进了一旁的柜子。柜子上方的小射灯从头顶直射下来,我全身泛起微光,如供人观赏的水母,与身后的一排瓶子一起,成了一种离奇的摆设。此时的我已是精疲力尽,瘫软无力的团缩成一团,以目前最能让自己感到心安的姿势,再一次的沉沉睡去。
又是那个场景,鸟啼莺歌,树叶婆娑,一遍又一遍修剪枝杈的园丁,送饭的少女.....
“喂,醒醒,快点醒醒,从被净池里面拖出来,你都睡了多久了。”
魂归初醒,看着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身体,隔着柜子的那层玻璃望出去,审视这个敞亮的房间,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验室,与走廊的潮湿腐锈不同,这间房间敞亮而干净,几盏巨大的白炽灯照的整个房间不留一丁点的阴影,四周视线可及之处,无不放着各种培养皿,工具仪器一应俱全,包括那一系列的不可描述之物。
视线扫视到房间左下角的一个铁皮箱子,我擦,惊的自己差点没从瓶子里蹦出来。那铁皮箱子上工工整整放着的,是难以分辨的肉块,没有任何血渍的残留,这些肉块似乎被仔细的清理过,经水浸泡后浮肿的痕迹还未褪去,让人不禁想起了各种难以描述的场景,甚至是某个小说人物的晚宴。我勒个去,这个地方难道真的是某个黑暗组织贩卖违禁物品的地下窝点?这也太难以形容了,可这装在瓶子里的自己又能做何解释?。
相比单纯的嗜血恐怖,眼前的这个场景着实我的心彻底凉透,要知道一个有条理的犯罪组织,可远比极端追求刺激的恐怖分子要惊悚的多,前者能创造的可是一个独立的精神世界,而后者,就像一座活火山,不用看就能感知到危险。从非黑即白的双选题,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种多选题,中间的灰色地带,往往就是人们各种自我欺骗的沉沦。
残肢,被仔细清理过的残肢,特么鬼才知道那箱子里面还装这什么东西。想到这,我不由的双手环抱自己蜷缩的膝盖,这般人生已经够狗血的了,却不料不幸之后,依然还得遭受身心的双重暴击,没有什么所谓的解脱,只有等待着那场任人宰割的无耻欢愉。
“嘿,哥们,新来的吧?”
“啊?”
我斜过头,看向后方的那排瓶子,发现一个发着微光的赤裸男邪魅的正盯着自己,感受到我在看他,居然还向我挑了下眉。这?同病相怜?!人也只有在落魄的时候才会想着去寻找通病相连之人来寻求安慰。赤裸男刻意用舌尖擦过嘴唇的那一刻,我只能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
“这还用问嘛,这一看就是新人,看他哆嗦的都快尿裤子了吧,哦,对,如果他还能尿的话。”
我的天,这,这也太扯了吧,我身后的这一排瓶瓶罐罐,各个赤身裸体的闪着微光,我立马看了看自己,果然也是众人一列,赤条条的,身上的衣服不知从何时早已经褪去,化为一旁的水渍。我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死后依然是这么赤裸裸,现在却羞得自己一脸通红。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过度反应,身后的那群小崽子继续啰啰嗦嗦的,你一言我一句的吆喝着,这样的嘈杂倒是让自己变的没有那么害怕了,至少这身后还有一堆人陪着。
“你们?也和我一样吗?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也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你们都不怕的吗?”
“这就怕了?得了吧,一会还有更让你开眼界的。”
“什么?!难道是肢解?!”
“想什么呢,你看看,你的身体这么完好,哪需要肢解。”
其中一个闪着微光的家伙指向那摆在房间正中央的身体向我说道。可那并不是自己,虽说和自己长的有几分相似,自己总不会认错自己吧,那分明就不是。这些个罐子七嘴八舌,说着大多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想从中听出点什么也是妄想,估计也是和我一样被打晕绑来的吧,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已经在这里许久了,没有任何对于眼前发生一切的恐惧,再注意到最后的那两排瓶罐上,早已是有了一层薄灰,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器官贩卖的地下窝点,至少没有哪个组织会把这灵魂也一起搞回来吧,现在的我,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半死不活。
就当我想继续问些什么的时候,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口罩遮面,身穿白色紧身衣的女人走了进来,精干的短发,细眉小眼,除了那火辣的身材,全身上下,多一份肉嫌多,少一分肉又嫌瘦的,高挑又自带气场,再看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体型较小的男人,身盘体宽的,大方脸上还架着一副小圈眼镜,两人这么一对比,身后的大哥,你是来搞笑的吗?这两人站在一起,也只能感叹下世间真有奇迹了。
我的脑袋飞速的转着,这个全身我唯一能自主使用的东西,现在,却慢慢成为了一种煎熬,不是我不想,我是没办法让它停下来。从那冷藏柜飘出来以后,失去束缚的不止是自己的身体,更是自己这开了花的脑袋,丧失对自己大脑的控制力,只能任由他胡思乱想,那些个污秽的场景,这边就不多说了,那些走火入魔的千年恶鬼,看来也是受尽了各种的折磨,就这么折腾个一千年,脾气不坏才怪。
女人指使着小矮男检查摆在房间中央的躯体,自己则随手拿起了一旁的一把剃刀,三两下便把那具躯体的头发给剃个精光,随后小矮男抄起手边的微型切割机,在那躯体的头部不知在捣鼓些什么,从我的角度看上去不偏不倚,绝佳的观赏位置,却因距离太远以及瓶子的曲面隔离,看的并不真切。女人拿起透明软管,深入脑后,软管的另一头连接的则是一个废物桶,一种不知名的液体由此导出。下一步,小矮男又操作起微型切割机,几分钟过后,头盖骨也用相同的方式被掀开,整个过程类似于某种开颅手术,只可惜以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一边,不过就这些我已经开始不禁感叹,以后要是还有机会,吃火锅,我只点豆腐....
微型切割机的切割声尖锐刺耳,震的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整个过程除了那令头脑共振轰鸣的噪声,其他的一切简明利索,想必这种事,已然是成了他们的一种习惯,吃饭睡觉掏脑壳,有程序有规章有分工,看来这次,我可真的是要栽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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