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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7-11

2018-07-11

作者: 跷二郎腿的火柴人 | 来源:发表于2019-08-28 19:55 被阅读0次

                              阿婆与老屋的故事

谨献给我亲爱的外婆,希望她能长命百岁,快乐安康。

(一)旧老屋

        前几天,姨姐在家族微信群里发照片,外婆跌倒了,小腿磕破了出血了,姨姐补充说,要是旁边没有个小椅子她就磕到头了,已经很幸运了。看到照片我还是很心疼的,眼前又浮现了阿婆瘦瘪的身躯,浑浊的双眼,喧闹的世界在她耳里已经很安静了。岁月不会饶过谁,尤其是命运多舛的,执念深的,一个人坚守在自己的阵营,等待着......

        以前的外婆不是这样的,在我最早的印象里,外公还在。算起来外公那个时候应该病重了,他环抱着我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外婆抱草进去烧火做饭。我不知道为什么印象里我会记着这一幕,现在想来多么的酸涩。那个时候厨房还是很简易的瓦房,依着大屋的外墙建的。大屋我还有点印象,客厅有张木头大桌子,老式的茶几和椅子都还在,后来我奶奶说是我爸爸做的。正中间墙上挂了许多的风景画卷,画卷下的茶几上放了一只老式的上发条的钟,现在还在。对于以前爱睡觉的我来说,可讨厌这只钟了。外婆为了让我早起,老是骗我,明明8点她狠狠的说,都10点了你还在睡,谁还不起来啊这个点。迷糊中的我多么希望那件钟能够休息一下,但是外婆总是及时给它上发条,让它咚咚不倦。

        大屋还有东西两个厢房,东边是给小儿子住的,西房是阿婆住的。阿婆房间里记忆深刻的就是一张占了大半个房间的老掉牙的床,床对面有个长条桌。老床上有个竹竿撑起的白色纱帐,很轻柔,后来上面慢慢就生了好多补丁。白天我会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电视,那个长条桌上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对我来说可是个神奇的世界,什么新白娘子传奇可是迷的我很开心。东房是小舅舅的专房,因为这是外公留给他的房子,以后重建也成了他的婚房。小舅舅东房里的家具我只记得有张方桌,现在还在。记得那个早晨,阳光照进屋子里,也照进了阿婆刚扫完屋内的泥土地上的空气的灰尘里。小舅舅的东房的方桌上放了些水果糖,我早就惦记上了,小舅舅很爽快的“打赏”了我,所以我深刻记得那个早晨,想必那个我的心里肯定是甜的冒泡。

        阿婆的屋前东边是个棚子,是个葡萄架子,上面长满了葡萄,没有农药,没有催熟剂,很天然,味道酸酸的,我就是吃着外婆种的葡萄长大的,在葡萄架下听着外婆的絮叨、嗔怪长大的。印象中外婆的老屋很小,三间瓦房带一间简易厨房,外公去世后,外婆凑了钱,拿了高利贷给小舅舅重建了新房,旧老屋也就存在大家的记忆里了,想必虽然苦涩但是也有甜蜜。

(二)新老屋

        外婆有四个子女,大姑娘,大儿子,二姑娘,小儿子。外公去世时,二姑娘的娃已经黄发垂髫了,只剩小儿子独身未成家。外婆托人做媒,最后在外婆的老家有个姑娘看中了小舅舅,但是有个条件就是一定要盖新房子。外婆没得法,就东拼西凑还是拆了旧老屋,盖起了新屋。

       外婆家的西边靠河,原来的地势凹,然后就在原来的地方上添了好多的土,地势抬高了很多。农村盖房子是件大事就像打仗,全家的人都上阵帮忙。大舅舅家是后备粮草供应地,大姨家就是交通运输商,从大舅舅家灶上做好的饭和菜装好在铝锅里,还有碗啊,筷子啊,杂七杂八的,通通拎到河边,等大姨夫把小船划过来。大姨夫悠悠的撑着竹篙,船就慢慢的滑出去了。我很喜欢坐在那个小船上,小小的,说不出来的感觉。其他人就在那搬砖添瓦,想来妈妈搬瓦的时候给我捡到一只螃蟹,我不记得我后来把它怎么了,以前堆瓦的地方现在成了一座老人的坟。搬砖的地方后面还有一个石灰塘,里面有白白的石灰,咕噜噜的响着还冒着白烟,大人们说这个石灰水很烫的,掉下去不得了。我是既害怕又兴奋,离得的不远不近的看半天。渐渐新屋在一顿顿的做饭,一趟趟的运输,一块块的添砖搬瓦中渐渐显露模样。等到最后快竣工上梁的时候,梁上一根根粗壮的木头,一排排的小砖,耳边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才让大家欣慰轻松起来,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新屋新兆头,家里稍微拾掇下,东房里新进的一套粉色家具,一个实木大床,一个洗脸架子,一张方桌,最抢眼的算电视柜上的一台长虹彩电,像个中年发福的啤酒肚。新屋地上都铺上了新砖头,再也不用担心泥巴地那样怎么也扫不干净了,地上满目整齐划一的红色砖头特别清爽,而外婆也总有秋风扫落叶的本领把砖头缝里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客厅里还是以前的旧家具,一张桌子靠墙摆,两张大椅子,两条长凳。正中间还是以前旧老屋里的茶几,茶几上的东西也没变。客厅西门角上还放了一个旧碗橱,上面放碗啊,筷子啊,下面放菜。外婆的西房就一点没变了,就像是东西穿越了一样,旧老屋直接穿到了新屋。外婆的新屋建好没多久,就迎来了它的年轻女主人。舅妈在家人的作陪下,乘着“突突突”的机船一路晃过来的,很有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等的感觉。船靠岸后,舅妈踩过一路上铺好的一扎扎胳膊粗的芦柴,跨过门口的火盆,算是正式成了这家的媳妇。我就在一直看新娘子美不美,新房里真好看,对我来说有好多新奇的东西。

        新屋里很快孕育了新的生命,外婆的二孙女出生了,心心念念的外婆内心呢还是失望的,但是年轻的媳妇还是很有希望的。小孙女在这间新屋里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一天天的长大起来。而年轻的父母为了更好的生活,毅然的背上行囊,携手奔赴他们的外面的未来,留下稚嫩的女儿,从此外婆过起了村落里大多数老人一样的生活。外婆还是很疼这个孙女的,会每天给我钱带她去买吃的。那个时候我带妹妹去洗澡,陪着她睡觉,带着她一起玩。那个时候的生活条件还是很节省的,冬天洗澡还是一个星期一次,一次1块钱,茶叶蛋5毛钱一个,当然了,每次我都是走过时闻闻它的味道。那个时候女孩子还都爱美,留着齐肩的长发,农村里疯玩啊,十有八九都头上都有了跳骚,一个传染一个,白天抓夜里挠。做过代课老师的舅妈偶然一次回家探望孩子,见孩子一个劲的挠头,扒开头发居然看到了跳骚很是震惊。当机立断,把娃带走,丢给自己的亲爸亲妈带,后来我偶然看到那是个院子里鸡鸭乱跑,鸡屎满地的舅妈娘家。

         外婆就这样又恢复了一个人在新屋的生活。 一年年,外婆在看着我小学毕业,上了初中,考上了高中,上了大学。高中之前,放假我都是在外婆家的,我会和外婆说学校里的事,和她分享我的进步和快乐。外婆每次都说,你要听你妈妈的话,你妈妈不容易,你长大了要好好报答你妈妈,从来不提及自己。离家上了大学,回来的更少了,每次都是电话问问妈妈奶奶身体好不好。时光催人老,每次回家,总会发现外婆的变矮了,又瘦了,唯一不变的是她那严肃认真的表情。新屋在岁月的洗礼中也变成了新的老屋,三间大瓦房外面青色墙砖不是很显旧,但进去屋里,就感觉屋里蒙上了一层层暗色的纱,透露着一股简朴年代的气息。红色的地砖坑坑洼洼,走线的墙体裂开了一条条缝,茶色的窗户玻璃灰扑扑的,里面的旧家具现在还在,连打掉的坏镜子阿婆都敝帚自珍,旧梳子,旧自行车,没有刷漆的木头柜子,旧箱子,旧书桌,一成不变的家具更添了些岁月,有些比我的年纪还要大。想想外婆房间真的是个古董店。外婆房间的芦柴垫子老床终于下岗了,换上了简洁的木板的床,舅舅房间里的电视机也搬到了外婆的房间,可惜外婆的眼睛再也看不清屏幕上那些美丽的面孔,再也不能听不明白那些有趣的故事。

        如今,外婆还守在那个新老屋里,老屋深刻的烙印上外婆的LOGO。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老屋里的一桌一椅,没有人比老屋更理解外婆的内心,谁在半夜里辗转反侧声声叹息,谁独自抽烟望着远处的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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